“董事会里,得请几位有分量的、地地道道的丑国人上三旗的老爷们进来,不一定是技术大拿,可以是退休的政界人物、有背景的顾问、或者在学界商界有清誉的名流,挂个名,领份不菲的津贴。他们就是门神,镇宅的,也负责时不时去华盛顿那些旋转门里喝喝咖啡,聊聊我们实验室对丑国清洁能源事业的卓越贡献。”
张业明听着,眉头微微皱起,是在消化,也是在权衡,“这……是不是有点太……算计了?”
“算计?”李乐笑了笑,“老张,咱们是在人家的游戏场上踢球。人家的规则手册,有一千零一条,其中九百九十九条没印在纸上,但人人都得懂。这叫入乡随俗,也叫……合规优化。”
“咱们规规矩矩做生意,搞研发,给本地创造高薪职位,缴税,推动技术进步,凭什么不能理直气壮?但理直气壮,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纯粹的技术理想国,资金来源清晰透明,治理结构专业独立,合作网络深入本土,这叫去风险化,也叫……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像个靶子。”
说着,李乐又看着张业明:“你得明白,有时候,你越是藏着掖着,人家越觉得你有鬼。大大方方,把该亮的都亮出来,反而安全。当然,核心的东西,咱们心里得有数。该藏拙的藏拙,该显摆的显摆。”
张业明咂摸着李乐的话,渐渐咂出点儿味儿来,“那,第二呢?”
“第二桩,是分仓。”李乐抬手比划了一个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老话。咱们最核心的、底层的研发,那些真正突破性的材料配方、结构设计、算法模型,不能全堆在这儿。杨树林儿,可以定位成应用研发中心、先进制造工艺开发中心、北美合作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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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是什么?是跟MIT、斯坦福这些顶尖学府合作,做前沿探索,是针对北美乃至欧洲车厂的具体需求,做定制化开发、测试、送样,是孵化接近量产的技术。”
“但那些最基础、最原始的创新火花,那些可能引来真正觊觎的金种子,得在别处生根发芽,在更……稳妥的地方。”
“你是说,国内?”张业明琢磨着。
“国内是根,自然要有。但也不全在国内。欧洲,比如德国,比如瑞士,也可以有合作点,甚至独立的、小规模的前沿探索小组。多点开花,互相备份。技术路径、实验数据,要有加密的、分散的存储和同步机制。万一这边……我是说万一,一阵邪风过来,咱们的根脉不能断,火种不能灭。这叫狡兔三窟,也是现代研发的分布式生存法则。”
张业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作为技术负责人,他当然理解技术备份和分散风险的重要性,只是以往更多是从灾难恢复的角度考虑,如今则加了一层地缘政治的釉彩。
“第三桩,是织网。”李乐继续道,抬手在镜子上画着道道,“不能关起门来自己搞。要把咱们的研发,跟丑国国本土的创新生态,死死地绑在一起。”
“联合研发项目,共同申请专利,资助本地的博士生、博士后,跟国家实验室建立正式合作关系,甚至参与由这边的能源部资助的行业联盟。咱们出人,出钱,出部分技术,成果共享,风险共担。”
“把利益绑在一起,让本地的大学、研究机构、甚至政府部门,都从咱们的成功里获益。到时候,咱们就不只是一个外来投资的研究所,而是他们本土创新链上的重要一环。动咱们,就是动他们自己的奶酪,阻力会大得多。淡化中资背景,披上一层本土化的皮。”
“这需要大量的公关和商务工作。”张业明沉吟道。
李乐点点头,“所以巴特他们的作用就来了。他不能只盯着订单和客户,还得是个社会活动家,一个能游走在学界、政界边缘,为实验室编织保护网的人。”
“该捐的款要捐,该赞助的会议要赞助,该邀请的议员、官员、智库学者来参观,就得大方地请进来,让他们看看咱们那些昂贵的设备,那些聪明的脑袋,听听咱们对清洁能源未来的丑国的贡献。”
“这叫阳光化生存,活在关系网里,有时候比藏在阴影里更安全。”
“可,巴特。。。。。终究是丑国人。”
“那又怎么了,利益比你是哪国人更牢靠,除非他改姓雷。”
张业明想了想,“倒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还有第四桩,”李乐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成了耳语,尽管洗手间里并无旁人,“底线思维。凡事往最坏了想。”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某些力量就是看你不顺眼,非要找茬,动用行政甚至法律手段来找麻烦,咱们得有预案,有后手。”
“什么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