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又不是什么盛典节日,城中客栈众多,怎么会都住满?”
掌柜收下房费,取了号牌给她,回道:“其实我们也纳闷,近来城中涌入不少富商和百姓,各州各地都有,口音不一,都准备在这里落户安家,但一时没有房子住,就只能去客栈落脚。
到底是洛阳城,或许大家心中向往,便迁居来此。”
这话只是猜测,掌柜自己也不大信,毕竟人实在不少,哪有这样迁居的?
他看了看林斐然,靠近小声道:“以我的经验,这样规模的迁居,定然是某些地方有了灾祸,有钱的就收拾细软来洛阳城避难了,至于没钱的,啧。”
林斐然回忆起方才入城时所见,明明是夜间,城门前却列着长长的队伍,盘查也十分严格,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悄然入城。
她收了号牌,同掌柜道了声谢后,便与如霰一道上楼,进了房间。
这样好的客栈,除了陈设和用料都讲究外,还有普通客栈没有的宝物。
房间并不算小,右角处放有一个浴桶,桶中有一枚定水珠,灵力释入,便有源源不断的暖泉水从中溢出。
如霰定然是要净身的,他取下帷帽,转眼看向林斐然,还未开口,她便若有所思地走到桶旁。
一边沉思,一边向桶中倒入他平日沐浴时用的灵露与药汁。
……就像她提笔沉思时,另一手总忍不住磨墨,磨到什么时候,取决于她何时有思路。
如霰也不开口,只在屏风后松了衣袍,散了雪发。不管她倒多少,这点药量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解下臂环时,他听到她发出一点声响,于是眉梢微扬,将臂环随手挂到木架上。
“想去就去,不用问我,回来时带些清糕。”
林斐然更是讶异,不由得惊叹道:“尊主,你洞察人心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
难道这就是在人界游历数年练就的从容吗?
如霰却没直接回答,只是打趣:“先前还一口一个‘如霰’,才几日又叫回去了,胆子这么小?”
林斐然面色微红,左右看了看,摸了摸后颈:“这是在外面……”
“外面怎么了?”
林斐然已是面如霞色。
不论境界还是见识,如霰做她的前辈都当之无愧,更何况二人先前又是上下关系,如今骤然靠近颠倒——
个中微妙,个中差别,恐怕只有她才能品味出来,又如何能细说?
见到如霰快从屏风后走出,她含糊应了一声,随即翻窗而出,片刻后又掉头回来,将窗扉紧紧合拢。
“我出去打听一圈,很快就回。”
如霰走入暖泉水中,无声喟叹。
少年人就是这样,总在该胆小时胆大,该胆大时胆小,该进攻时退缩,该退缩时进攻。
胆小的林斐然正纵身跃于屋脊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