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还是来了。
“将军”
随行的亲兵不安地环顾四周。
“公主怎么会约您到清心殿议事呢…”
他抬手示意噤声。
“退下。”
阎泱解下佩剑扔给亲兵,低声道:
“若三刻钟后我未出,立刻禀报千岁。”
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的声响,像刀刃刮过骨头那般刺耳。
抬眸的刹那,阎泱的瞳孔骤然收缩。
正殿中央空空如也,只有一尊先帝崔仲明的画像高悬梁上,画像前的香炉里,三柱线香燃得正旺。
“阎将军果然重情重义。”
崔宥的声音从帷幔后幽幽传来,十六岁的少年帝王一身素服而来,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跳上。
“公主在哪?“
阎泱的手已按上腰间暗器。
崔宥笑了,那笑容让阎泱想起毒蛇吐信。他不紧不慢地站在高阶上睥睨着他。
“阎将军可知晓,当年我父皇杀阎垣时,用的是什么由头?”
殿门轰然落锁。
那声音,宛如惊雷炸响。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近百名玄甲死士从四面八方涌出,刀光映着香炉里升腾的烟雾,将先帝画像割裂成碎片。
十一年前的一幕,在这一刻重现。
阎泱双手抽出长剑,百余人顷刻间齐齐杀了上来。当他的剑峰划开第一个死士的喉咙时,温热的鲜血溅在崔仲明的画像之上。
十一年前,就在这座偏殿,崔仲明以“谋反”为名,设计了一出图穷匕见的好戏,百余人四面出动,围杀了无力抵抗的阎垣。
十一年后,他的儿子用同样的罪名围杀阎泱,试图剿灭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崔宥!”
阎泱一个旋身,利落斩落三把长刀,可眼前却已有些模糊。他的背上已中了两刀,纵使鲜血流淌,他亦厉声质问:
“你可知动我的后果?”
少年天子站在龙椅旁把玩着一支上好的狼毫笔,眼底的猩红浓得快要溢出。
“朕杀不得阎涣,还杀不得你吗?”
凝聚成尖的笔锋突然指向大殿一角,崔宥故作惊讶道: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