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阎泱下意识转头,一柄长枪当即贯穿他的肩膀。剧痛中,他看清那不过是具穿着公主衣裙的草人。
可这瞬间的分神已足够致命。
四把长剑同时砍入他的后背,鲜血喷溅在莲纹地砖上,与十一年前阎垣吐出的那口残血重叠在同一个位置。
恍惚间,他竟能体会当时叔父的绝望与哀怨。
他不想死。
并非是惧怕,只是若他也死了,堂兄在这世上,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堂兄…”
阎泱的视野开始模糊。
他想起去年恒州大雪夜,阎涣高烧不退时,他在屋外听见公主的占卜之语,说堂兄寿数不永,会短折而死。
当时他躲在门后,暗暗发誓,他愿意陪伴堂兄活得长长久久,也愿意为堂兄去死。
长剑脱手前,阎泱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削铁如泥的剑身掷向崔宥。
只可惜,暗卫眼疾手快,披落了他最后的挣扎。两把长剑在空中相撞,迸出的火星刹那间照亮了少年帝王惊惶的脸。
可惜,没能杀了这昏君。
阎泱颓然。
是我无用,护不住公主,也杀不了崔宥。
子时的更鼓响过三巡,千岁侯府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
此时,阎涣正埋头批阅军报,墨笔在“怀朔部异动”处悬停许久,直到庭院里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亲兵叫喊得几乎变了调的惊呼:
“千岁!”
“是是阎泱将军!”
青石板上拖出的血痕蜿蜒如蛇,那顶明黄轿辇与当年送还阎垣尸身的轿子一模一样。
轿帘掀开的瞬间,阎涣膝盖一软,无法控制地重重跪在石阶上。
轿中的阎泱几乎不成人形,玄甲破碎处,甚至能看见露出的森森白骨。
最致命的那刀自左肩劈到右腹,几乎要将他斜劈成两半。
阎泱的嘴唇蠕动着,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
他向前探身,似乎想要起身,却只是从轿内扑了出来,跌在阎涣的怀中。还记得他上次出征归来时,还笑着说自己从西域淘了坛好酒,等空了要与千岁共饮。
“太医…”
“太医!传太”
阎涣大声嘶吼着,怀中人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没用了…”
“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