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楼率先翻过小树林,迎面对上土匪头目。
对面身长九尺,一身的虎皮腱子肉,一张虬髯面上两只圆滚滚的虎眼,在看到谢辛楼后冒出精光:“瘦猴子也敢坏老子好事!”
他大吼一声,抡起百斤大锤就往人头顶砸下,不想面前的黑衣人前一秒还在,后一秒留下道残影,锤子直直砸向地面,整道山坡都为之一震。
土匪头目尚未回神,手肘处骤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扭头去看,发现自己的手肘不知何时脱了臼,以一种反折的角度跟自己打招呼。
他来不及反应,迎面又是结结实实一拳,足有三百斤的身体仰头倒了下去,山坡再次一颤。
他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模糊的视线里,就见黑衣人风轻云淡地立在自己脚边,对着树林对面的方向吹了个颇有含义的哨声,紧接着土匪头目看到树林里密密麻麻的眼睛,重新隐匿回黑暗。
作为早就锻炼出一双虎眼的土匪头目,他对自己的夜视能力十分自信,方才那一幕确信不是幻觉,是他生平见过的最毛骨悚然的画面。
“头儿!”轻舟用绳子把三个小头目捆了个结实,正拖着向谢辛楼走来:“都控制住了,要不要去通知当地官府?”
谢辛楼扫了眼地上发抖的土匪头子,道:“把人捆了,去请示殿下。”
“好嘞!”轻舟从腰后取出绳子,麻利将土匪头子捆起来。
东风跑来树林后转告沈朔的话:“头儿,殿下那儿一切安好,你这儿情况如何?”
谢辛楼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东风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捆住的俘虏,看着看着不由皱了眉:“我说轻舟,你怎么拿捆粽子的绳法捆人呐?”
“习惯了嘛。”轻舟将绳子绕过土匪头子身前,给他翻面的时候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肉:“真壮啊。”
“你别咽口水啊!怪吓人的。”东风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同谢辛楼告状。
“别乱想,我只是饿了,咱这一路都吃干粮,实在有些想念府里的美食了呜。”轻舟抹泪的同时不忘咽了下口水。
“岭南多山脉,只有崇山县地形算得上平缓,能够耕地种植作物。整个岭南五县的粮食都出自崇山县,蝗灾过后,颗粒无收,几个县仅靠存粮度日,如今也已弹尽粮绝。”
谢辛楼看向轻舟那瘦了一圈的脸颊道:“咱们还有干粮吃,算不错了。”
距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轻舟扁着肚子,叹了口气。
谢辛楼拍了拍他的脑袋:“待会儿押人回去时,你偷偷去粮车里拿个饼吃,我不告诉殿下。”
“好!谢谢头儿!”轻舟高兴地一下抽紧了绳子,土匪头子被痛得破口大骂。
东风笑而不语,一把提起几个粽子押解离开。
谢辛楼继续在附近转了一圈,在土匪埋伏的后方发现了一辆马车,以及几具尸体,还有被搜刮的一袋粮食和一张地图。
“轻舟,把这些也带回去让殿下过目。”他打了个响指,轻舟从后头赶来,着手清点物件。
谢辛楼绕去草丛后,看到有个大麻袋正在不住扭动,想必里边是被抓的路人。
他还未走到麻袋前,麻袋忽然往上一窜,又僵硬地倒在他脚边。
谢辛楼凝了凝眸子,就见麻袋侧面被人从里面划开了一点口子,随后里边的人前后左右搏击,让口子撕扯得越来越大,直到露出那人的脑袋。
他将嘴里的镜子碎片和血一起吐出,看见眼前的靴子,好似抓着了救命稻草,立即求救道:“大侠!大侠救救我!”
谢辛楼默默后退一步,那人从麻袋里挣脱出来,一抬头看见谢辛楼的脸,瞬间愣了半晌。
日光穿过头顶的树叶落在他平静的脸上,乍一眼好似下凡普度众生的神仙。
那人心口开始剧烈蹦跳,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抱住谢辛楼的双腿恳求道:“这帮土匪杀了我所有侍从,我孤家寡人流落至此,还请大侠施以援手,他日我定涌泉相报!”
“没必要。”谢辛楼挣了挣,反倒被他抱得更紧了,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啊啊!大侠您就好心救我一命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