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款,别按地分,按损失和贡献分。”
“嗯?”
李乐解释道,“第一笔钱,土地补偿款,这是大头。既然归属扯不清,那就暂时冻结,宣布权属争议未解决前,这部分钱一分不动。这能立刻给两边降火,让他们知道闹也没用,钱拿不到手。”
“这是,那就都别吃了?”
“大概这个意思,但,您得拿出一镇之长的气魄来,就按我的意思来谈,谁特么吵吵,就办谁!”李乐手指头一叩茶几,“您手里有这个权力,为什么老是藏着掖着呢?你怕他们,可他们怕不怕暴力机关?豁出去了!”
听到“一镇之长”四个字,王金福咂了咂嘴,深吸一口气,“嗯,小李,你继续说。”
“第二笔钱,地上附着物和补偿。这是实打实的损失,谁家在争议滩涂上养了蛏苗,建了管理房,有账可查,有目共睹。这部分钱,按各家近五年实际投入和损失,该补多少补多少。”
“这部分最容易核实,也最没争议,先把这部分钱发下去,让真正受损失的村民看到实惠,稳住一部分人心。”
“第三笔钱,最重要,叫和谐发展基金。”李乐加重了语气,“从总补偿款里,单划出一块来,比如10%-15%。你就明着告诉两边,只要你们坐下来谈,达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分配协议,这笔钱就按协议比例发给你们!”
“但如果谈崩了,这笔钱就收归镇上,用于全镇的公共建设。这叫胡萝卜加大棒,逼着他们必须谈!”
王金福眼睛瞪大了,“这,能行?他们能愿意谈?”
“您得看人性,他们争来争去,争的是什么?不就是利益?有钱的,有名的。”
“而且,光谈钱还不够,得给个更大的盼头,把他们的劲头从争地转向别的地方。”
李乐手指在规划图上工业园的位置画了个圈,“工业园建起来,需要配套吧?物流、仓储、用工。镇里牵头,说服市里,或者从补偿款里再拿出一部分,就在争议滩涂附近,或者选个两村交界的地方,合建一个项目!”
“合建?”王金福若有所思。
“对!比如,建一个小型冷链仓储中心,专门服务工业园和两村的海产。股权呢,陈厝林厝按最终谈妥的补偿比例占股,共同管理,收益共享,但有一条,特么两家要是谈不好,这钱,就相当于给镇里当费用。”
“再比如,搞个联合的服务公司,对接工业园的用工需求,优先培训两村的年轻人进厂。把未来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让他们意识到,合作,比斗气更能赚钱!”
李乐看着王金福:嘿嘿一笑,“最后,给个台阶,加点仪式感。”
“协议签的时候,别在您办公室,找个有象征意义的地方。请两边德高望重的老人,交换点祖传的小物件,渔网、船模啥的,意思到了就行。”
“镇上出钱,立块和解碑,把这段百年恩怨和这次搁置争议、求同存异、合作共赢的解决办法刻上去。”
“再找市里、省里的报纸,好好宣传一下,什么百年世仇村共建工业园的转型这种标题,给他们脸上贴贴金。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这面子给足了,里子也有了,火气自然就消了一半。”
之后,李乐开始对照刚说的方案,给王金福普及细节,像什么联系上级部门和G·A部门一起设立专门工作组,什么背对背到面对面的谈判,要向陈厝强调地契法律效力局限性,向林厝指出历史文件可能存在的程序瑕疵。
什么三方会谈,工作组如何提出2到3套分配方案,引导选择最优解。
再有什么设立共管账户、监督共管账户资金使用,每季度公开审计,和谐奖励基金等等招数。
听着听着,王金福听得呼吸都急促起来,手心在沙发扶手不断搓着,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法子,跳出了非此即彼的死结,把无解的归属问题巧妙转化为利益分配和未来合作的问题,还引入了外部压力和荣誉激励。。。。。确实比他之前想的和稀泥或强行压服,有理有据多了。
“吼啊!”王金福忍不住拍了下大腿,“这个好,这个好,对上有交代,对下有安抚,啧啧啧。。。。。”
说的有些口干的李乐,端起茶杯大口喝了,长舒口气。
王金福琢磨半天,又想到什么,探寻的问,“那,小李,长呢?这宗族的根子,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