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环绕着密集的电线、铁链和缆索,并通过固定器具与主平台相连接,仿佛神话中献祭祭品的祭坛似的金属摇篮:安格尔泰只需要瞥上一眼,就能知道这些摇篮中安睡着怎样的造物。
他的浑身上下开始发凉。
原因无他,他竟在那座标号为十七的羊膜舱中,感受到了与侧前方的基因原体别无二致的气息,那是他绝不会认错的气息,那是让他忍不住想要下跪臣服的气息。
那是……那是……
“受诅咒者在与诸神的协议中获得了缔造你们的力量,但他却违背了他亲口许下的契约,他渴望利用你们来为他的野望谋利:运用古老的技术和超脱想象的巫术,你们在冰冷的培养液中长大,成型,最后成为他最忠诚的奴仆。”
英格瑟尔用一种冗长的赞美诗讲述着她知道的一切,依旧是以对于诸神的极尽谄媚开头,随后便是唾弃受诅咒者的卑鄙,聒噪的科尔基斯语间混杂了实验室的真相和原始的胚胎。
罗嘉听的很认真,他全程都保持着高深的沉默,那与人类之主极度相似的瞳孔中无悲无喜,似乎在衡量着真实与价值。
原体当然看到了尚且处在培育舱中的他自己,那些未成型的四肢还在不自觉的滚动着,但他没有露出任何的不安感:就仿佛眼前的胚胎与他毫无关系。
不过,他对于另一些人的羊膜舱却更感兴趣,比如标志着二号和十一号的那两个,因为它们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它们孤零零的呆在了一旁,就仿佛实验中的对照组。
“你似乎向我隐瞒了什么?”
罗嘉打断了英格瑟尔的话。
“我的兄弟们。”
他指向那两个羊膜舱。
“我们似乎并不是来自于同一场交易。”
“的确如此。”
卡迪亚人笑了起来。
“因为受诅咒者并非你眼中真正的神明,他无法控制一切,在他苦心孤诣的造物中,有两个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其实一个最具有神性,另一个则最具有人性。”
“所以,在他们依旧纯洁且无辜的时候,他们就被从所有的兄弟中剥离了出来。”
罗嘉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十一号,喃喃自语。
“我曾为他感到伤感。”
“但现在看来,他罪有应得。”
大怀言者似乎从这座羊膜舱中感受到了什么,他颤抖了一下,随后将目光收了回来,甚至不敢仔细的看上一眼自己的兄弟。
“他是具有人性的那个?”
“也许吧。”
原体冷笑了一声,他对英格瑟尔的模糊不清并不意外。
“继续吧:讲述你口中那充满了野蛮人韵味的诗歌。”
“你依旧在怀疑真相么?”
面对英格瑟尔的质疑,大怀言者只是无奈的瞥了其一眼。
“怎么,你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撼动我对神皇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