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力赤解下佩刀,提一提腰带:“我只怕你们不张口。”
亦思拿上一张绢纸。
鬼力赤道:“本汗愿立下字据,倘若巴图尔王子愿出兵截断阜国凉州军后方运粮之路,待敌军退去,科布多部昔日所领的十四州尽皆归属于瓦剌。”
文字都写在纸上。
巴图尔看过之后觉得甚为合理。
鬼力赤又看向塔宾:“老国师,倘若兀良哈能借阿鲁台将军三万人马,拖住阜国广宁军的行程,亦是大功一件,本汗愿意把和林部一半的牛羊和草场献给你以示感谢。”
塔宾点了点头,回礼道:“草原有难,各族应当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三人签署了协议。
火漆凝固,风云骤变。
是夜,鬼力赤站在城头目送瓦剌、兀良哈的旗帜朝着反方向远去。
他知道自己割让的好处让两个邻国都占到了便宜,但当下只能这样做,他暗自发誓,若鞑靼王庭能度过这道难关,将来他一定要秣兵历马夺回所有失去的土地。
一人从楼道走上来。
亦思前来禀报:“大汗,葬礼结束了。”
鬼力赤道:“好,饮马河那头的事情办的如何?”
亦思道:“派去饮马河源头下毒的人今天回来了,据说瘟疫已经在他们军中扩散,天气越来越热,他们长途跋涉物资匮乏,想必死伤不轻。”
鬼力赤大笑,随手揪住旌旗一角:“好,好啊。”
亦思低下头,轻声叹息。
自从迤都陷落之后,他的部族七零八落,归来的不足十分之一,他本人的魂魄似乎也在拼死护卫鬼力赤突出重围的一刹那被夺走了。
“大汗,万一……只是说万一,万一阜国军队扛过了鼠疫,击退了瓦剌和兀良哈的军队,兵临乌兰城下……”亦思道,“不如暂时请降归顺,待到局势有变,我们再行举事不迟。”
鬼力赤怒目转身。
亦思左脸上的一道贯穿至脖颈的刀疤在火把光照之下尤为明显。
鬼力赤不忍斥责,放缓态度,从腰间抽出阿罗出留下的第二个锦囊。
亦思道:“大汗,这是?”
鬼力赤道:“叔父生前留下三个锦囊,嘱咐我在他去世时打开第一个,在他的葬礼过后打开第二个。”
亦思抽出火把,照亮纸面。
【若联盟顺利,可派遣精干细作至阜国北京城中散步谣言——陆洗冒领军饷,公款私用,割据朔北,图谋不轨。】
*
夏季冰川融雪,饮马河水量陡增,日日在阜国军营前哗哗唱响。
然而由于鼠疫流行,行军的日程被迫延迟。
陆洗听从军医之言采取了一些防治措施。
一令病卒迁至下风向三里外的青石岗,医帐前挖出深沟,每日以生石灰覆盖,治愈之人需以艾草熏蒸三日方许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