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若不是被所有人厌恶摒弃,就是地位超然却又极其危险,以至于常人不愿靠近,但无论如何,诸淮都要留下来,于是,他主动走了过去,轻轻推动了柳相的轮椅。
光是逐渐靠近对方,冰冷的寒意就像是霜点落在诸淮的身上,冻得他微微一颤,柳相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似活人,甚至不像是人类能够散发出的温度。
诸淮打了个冷颤,又搓了搓胳膊,他想换件棉袄过来,这种感觉可真冷啊!但不知为何,像是感受到他在轻轻发颤,那股若有若无的冷意缓缓散去,却变得没有那么冰冷了。
咦?
像是记忆中的某些场景出现了偏差,诸淮明明记得他在初次见到柳相的时候,他的手都快要被冻麻了,却也只能费力地将这位老祖宗推回去,哪怕是冷得打颤,那冰冷的温度也不会因他有任何改变。
诸淮颤栗的模样,与其他仆从恐惧的表情如出一辙,是不会引起柳相注意的千篇一律的样子,但在这一刻,他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感应到那片冷意,伸出的那只手却已经像是落入了阳光下,被细细地包裹了起来。
他体会到了一股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像是察觉到他的靠近,那道一直低垂着头颅的身影缓缓抬起脸,就露出一张古典美的面孔来。
这真是一张称得上完美的面孔,暗金色的眼眸像是将阳光揉碎了一般,有金色的光辉细细撒落,但诸淮却注意到,他最开始见到柳相时对方的样子,却是一半完美,一半毁容了的。
一个念头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脑中:现在的这个柳相,是那个已经认识他,与他相知相熟的柳相。
柳相垂下眼睛细细地望着他,忽的伸出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腕。
铁铸一般的力道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却是那么温暖,连一点冰冷的感觉都找不到。
看着这张脸,诸淮已经确定了事实,即使是在初遇时再怎么冷漠的存在,在遇到真正所爱的那个人时,也是会忍不住对对方露出温和的那一面来。
即使记忆有所缺失,但骨子里对爱人的偏袒,却仍然会化为温暖的温度落到诸淮身上。
像是知晓诸淮不喜欢阴暗的环境,草长莺飞,日光照耀而下,诸淮只是轻轻眨了眨眼,他所处的梦境便被无形的手变换了样貌,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你是谁?”面前的柳相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诸淮诧异地望着他,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柳相根本就没有说过这些话,祭神给他的反馈是冷漠的,像一株枯死的木头,无论说些什么,也只能听见其中传来的空洞回响。
是在诸淮单方面的对他述说了很多很多声音后,柳相才慢慢地给予了他一丝回音,而现在,柳相却在主动开口问他:“你是谁?”
诸淮想,他现在是在做梦吗?
他回答道:“我是来照顾你的,我……”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柳相便像是想通了什么,他说:“我懂了,你是我的契妻,你是来找我的,对吗?”
“不是。”诸淮才不是过来当祂老婆的,之前他或许不懂,但现在他当然不能就这么答应。
但一股力量却死死封住了他的嘴,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反驳的声音都吐不出来。
柳相见着他为难的模样还说:“你若是不反驳我,那么就是我说得对咯。”
“你简直无耻!”诸淮说:“太过分了,哪里有这么为难人的,我根本不是要过来给你……”
最后的那几个字刚要出声,却死死地堵在了喉咙里,诸淮太生气了,他咬牙切齿地望着柳相,却见到他飞速勾了勾唇,接着又对诸淮说:“你饿了吗?”
这话题转换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诸淮反应不过来,便推着柳相向大殿走去,他记得柳相一开始根本不吃人类的食物,祂只食生肉,且吞食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