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起,纱幔荡开,露出了他那双古井无波、毫无笑意的眼睛。
杨窈一窒,疯狂的声音戛然而止。
理智连同惧恨在这股寒意中回笼,泪水滑下的一瞬,假面复原。
她捂着脸颊,咽下不甘,颤抖着低低啜泣出声。
而金质玉相的青年则微微一笑,躬身辞别,任世间最刻薄的礼官在此,也挑不出他的半分错处。
转身的刹那,谢叙眼底的笑意便沉了下来,连同天边霞光一同寂灭。
……
暮色四合,沈筠身着一袭绛纱官袍立于朱门之外,身上浸润着秾丽的余晖,整个人若玉树生光,清艳绝伦。
虽说已收到长公主的口信,得知阿荔已平安脱身,可他到底要亲自来看上一眼,确认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方能落回实处。
宫门落锁前的最后一刻,萧燃牵着沈荔走了出来。
沈筠紧拧的眉毛这才舒展开来,官袍轻纱如披一层灼灼的金绯,迎向自己的妹妹:“阿荔,你受委屈了。”
沈荔轻轻摇首,弯出安抚的笑来:“阿兄勿忧,我没事的。于外人看来,天子召见、皇后留宿,乃是莫大的恩典,算不得委屈。”
怎会算不上委屈呢?杨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他岂会猜不出来?
若非长公主和萧燃去得及时,自家妹妹恐怕一时难以脱身。
思及此,他朝着萧燃拢袖一揖,以兄长的身份郑重道:“多谢殿下替阿荔解围。
”
“沈荔也是我的妻子。”
萧燃低头看了沈荔一眼,
放缓声音,
“一家人,就不必说两家话了。”
沈筠微微颔首。
他望向仍无多少血色的妹妹,心疼之色溢于言表:“先回去罢,让医师煮一剂安神茶,好生睡上一夜。”
沈荔却道:“阿兄,我想出去走走。”
闻言,萧燃和沈筠皆是一怔。
她素来不喜喧闹,平日不是在学宫授业,便是在宅中读书撰写。眼下竟主动提出出门散心,想必是心里压着事,实在闷得慌了。
萧燃扶沈荔上了马车,让亲卫在后头远远地跟着。
驾车的商灵问了声:“女郎想去何处?”
沈荔没有想好,便道:“可以出城吗?”
“自然可以。”
萧燃回答她,眼中满是纵容,“你想去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