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个士人在城墙上?”
荀靖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狐疑道,“那群儒生投诚了?!”
“绝无可能!”
“不可能。”
萧燃与商灵异口同声,神情冷静而笃信。
他记得沈荔据理力
争时的铮铮风骨,有她在,那群学宫师生断不可能折腰事贼!
他信她。
周晦被数名北渊兵押上城墙,路过墙头悬挂的洛邑太守首级时,他浑身一颤,险些跌倒。
“天命有归,圣主膺期……”
然不容他迟疑,踉跄的身形已被北渊兵推至城墙边,面朝城下河畔的数千大虞将士,抖着手展开降表,哆哆嗦嗦地念道,“神武盖世,德被九州……”
“大声些!”
北渊兵厉声大喝,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
周晦骇得双腿发软,手中的降表抖得哗啦啦作响,不得不加大声音,发出一声嘶哑怪异的破音:“今大渊入驻洛邑,非为不德,乃解苍生倒悬之苦……”
此言如滴水入油锅,瞬间激起人群中的一阵骚动。
一名“儒生”愤而振袖,高声质问:“看看这满地的尸骸!汝为人言否?!”
“什么人在吵嚷?”
乌桓进手按刀柄,鹰目如刀刃扫过人群,朝身后一队士卒厉声喝道,“去,把闹事的人揪出来!”
执长矛的北渊兵粗暴地拨开人群,见那几名闹事者穿着虞朝的文士袍,到底不敢当街斩杀杀儒,只大声呵斥着同那几名扮做儒生的汉子推搡拉扯。
几乎同一时间,城墙上。
北渊守军瞳仁微缩,眼中升起了一阵遥远的狼烟——
那是南城门的方向,黄沙滚滚,如风暴席卷而来,遮天蔽日的黄雾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袭而至!
南北城门相距甚远,这群北渊兵当然不会想到,这所谓的“千军万马”只是千余不擅征战的陈郡兵沿途堆放狼烟,八百骑兵马尾绑着树枝来回奔跑,所营造出的兵马动地而来的假象。
北城门下的萧燃实在是过于镇定从容,于是连同乌桓进在内的所有北渊兵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北门下的这伶仃二千余人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虞朝主力正于南门外伏击突袭。
“有敌袭!”
乌桓进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神情,后退一步,嘶声吼道,“是虞朝的主力!全军戒备!”
北渊兵立刻来回奔忙,却并不见多少斗志。
他们只负责将虞朝主力引来洛邑,任务便算完成,实在没必要同这支精锐之师正面交锋,寻个时机突围撤退才是正理。
当然,突围前得杀了这剩下的几万人质,让虞朝回援一座空城才叫痛快!
正当乌桓进如此盘算时,学宫众人也下定了最后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