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乌桓进如此盘算时,学宫众人也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这是个极佳的时机,比那几名乔装儒生的青年闹出的动静更大、更乱。
沈荔与崔妤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略一点头示意,便见元繁击掌为号,高高举起了早准备好的御笔。
红玉笔在阳光下反射出醒目的血色。
身后那群“儒生”见状,便高呼道:“就是现在!兄弟们,夺城门——”
近二十余人趁着敌军混乱之际一拥而上,有的人去抬门闩,有的人冲上门房,有的人以肉身拦住守卫,还有几个人见北渊人凶残势众而临阵脱逃,但多数人仍是按照计划一步步接近他们要抢夺的阵地……
刘家姊妹身形瘦小,能灵巧地避开守卫刺来的长枪,从他们的腋下钻出逃脱,故而最先登上吊桥绞盘所在的
门房。
已有两名一同攻占门房的青年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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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同里头守卫的数名北渊兵扭打在一起。
“六合之内,莫不稽首……”
墙垛旁的周晦仍在颤巍巍念着降表,身负重伤的刘家姊妹已越过重围,抢到了绞盘。
“旌旗蔽空,铁骑如云,始知蝼蚁不可撼树……”
刘家姊妹对视一眼,咬牙拼尽全力,共同转动左右两只绞盘。
被鲜血染透的手掌极为黏腻湿滑,几乎难以使劲……就在此时,一双双染血的手相继覆上绞盘,齐声呼喝着,带着她们共同用力!
“今共沐大渊雨露,若执迷不悟,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绞盘发出一声初始启动时的涩响,继而铁链哗啦啦碎响,如流水般一泻千里!
吊桥如巨兽的嘴缓缓开启,即将搭上彼岸的一瞬,一队北渊兵破门而入,抽出弯刀狠狠扎入刘家阿姊的身体,将她连人带绞盘钉在了一起。
周遭响起一片同袍倒下的闷响,那片可恶的刀锋卡入绞盘的齿轮机括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哀鸣后,彻底停止了转动。
吊桥离岸不过丈许,便停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若静止。
“惟愿垂日月之明,施雨露之恩,止戈兴仁……”
周晦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而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怔怔望着城下攒动的人影。
那一张张年轻的、和他儿子年纪相仿的面孔,此刻正浸在血泊中,倒在沉重的门闩之下。
恍惚间,一切似乎变得扭曲而光怪陆离,喧哗如潮水般灌入他的耳中,夹杂着上司的叱骂,女人的鄙笑,最终定格在儿子那双愤恨的眼睛上。
“你那些卑躬屈膝、为人奴婢换来的钱,我嫌脏!”
枯槁的胡须微微颤动,周晦沉默着将降表折好,收入袖中。
“怎么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