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从今天起,连马尿都要收集起来。”
种鄂瞪大了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断。
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跌跌撞撞地冲上城墙,手中的战报被血水浸得模糊不清:
“大人!雍州。。。雍州的援军。。。是假的!
他们与纥骨部。。。”
话音未落,人已栽倒在地。
种应安弯腰捡起战报,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靴子落地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罢了罢了,西军不论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
种应安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长叹了一口气,
他挥了挥手,示意亲卫将他拖走。
种鄂望着父亲颤抖的身影,喉间像塞着棉絮。
城墙下传来伤兵的呻吟,混着远处敌军营寨传来的号角声。
他突然想起年前,跟着父亲巡视城防,
那时赤林城的护城河倒映着青天,将士们的笑声能惊飞白鹭,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大乾将要中兴,将要将北方的敌人彻底打趴下。
但现在,局势变得太快了。
“父亲,我们。。。”
种鄂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
种应安背对着他,苍老的脊背弯得像张拉满的弓。
甲胄凝结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如同爬满了无数蜈蚣。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城砖上,惊起几只黑色的蚂蚁。
“二十年前。。。”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带五千骑兵突袭西南土司军寨,那时。。。”
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某种酸涩哽住了喉咙,
“西南。。。也不知咱们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回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