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昨日巡查粮仓时,军卒们分食掺着木屑的麦饼,喉间泛起一阵苦涩:
“让伙房把战马的料豆减半,先紧着伤兵和守城兄弟。”
“减半?”
种鄂猛地转身,甲胄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父亲,马都快站不起来了!若他们发起总攻,我们拿什么出城迎战?”
他的瞳孔里映着城墙下堆积的拒马木,
那些削尖的木桩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风卷着凉意扑在脸上,种应安睫毛结了层白霜。
种应安望着儿子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喉结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目光越过种鄂,落在城墙下蜿蜒的护城河上,
曾经碧波荡漾的河水早已干涸,河底铺满冻僵的尸体,在晨雾中泛着青灰色的光。
“你看那边。”
种应安突然抬手,指向视线尽头营寨最前方的辕门,
“昨日黄昏,他们新竖起了十座了望塔。”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他们不急着攻城,而是打算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赤林城虽然是坚固的九边重镇,
但敌人不是在北面,而是在西边与南边,
如此。。。坚城反倒成了我们的桎梏。”
种鄂顺着父亲的手指望去,了望塔的轮廓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塔顶飘扬的旗帜上,狼头徽记依稀可见。
“他们要截断我们最后一条汲水道?”
种应安沉默着点了点头,掌心血痂被城砖磨得生疼。
汲水道是赤林城最后的命脉,
一旦被切断,
等待他们的将是比缺粮更可怕的绝境。
“派人去把城中所有的陶罐都收上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