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年长的智者在纵容胡闹的孩子,“施主请便。”
他越是表现得这般淡然,乐康公主心里就越发煎熬。
白日里被惊马带翻的车驾,险些被高钰趁虚而入的后怕,此时齐齐涌上心头,让乐康公主晃动签筒的动作都带了几分发泄的意味,更加用力。
近百根竹签在签筒里上下摇晃,哗啦声响个不停,却迟迟没有一根签跳出来。
乐康公主用力摇晃签筒,却看也不看一眼,直直盯着云止的脸。
他全程眉眼低垂,似乎早已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她心中悲愤交加,突然将签筒用力往桌上一掼,转身提着裙角跑了出去。
云止抬起头的一瞬间,恰好看到她眼角划过的一点水光,如朝露般转瞬即散。
啪嗒。
一根竹签从签筒里掉了出来。
云止俯身捡起,盯着签头上的数字沉默了很久,眸中变幻不定,最终将这根签藏进袖中,转身离开。
……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中
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沈令月一行人正在后山碑林闲逛,见天气不妙,连忙中止了行程,匆匆往回赶。
她们前脚刚进入大殿,外面瞬间下起倾盆大雨,滂沱如注,好像天上破了个口子,没命似的将雨水疯狂倾泻而下。
密密麻麻的雨丝连成一片,站在大殿向外看,山林间都罩上了一层淡白色的雾汽,朦胧又迷离。
……假如她们不是被困在山上的话,这一幕画面似乎还挺岁月静好。
燕宜轻轻蹙眉,对沈令月和裴景淮道:“雨天行山路多危险,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对面山壁传来大石块滚落下来的声音,一路压断了许多树枝,乒乒乓乓地坠入下方。
这要是刚好砸到她们的马车上……沈令月打了个寒颤,紧紧抱着燕宜的胳膊,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走了不走了,这也太危险了。”
裴景淮叫住一位僧人:“寺中可有多余的禅房,让我们过去休息一下。”
“有的,施主们请随我来。”
僧人将她们带去后山,沈令月越走越觉得这条路熟悉,指着前面说:“那不是乐康公主的院子吗?”
说话(fXgT)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男子的喧哗声响。
“什么破天,说下雨就下雨!”
“快去给小国舅烧几桶热水,若是他着凉受了风寒,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沈令月转过头,就见高钰一行人正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他的头发和衣裳都被急雨打湿,看起来颇为狼狈。
裴景淮上前,“小国舅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又来玉佛寺了?”
高钰似乎没想到昌宁侯府的人还逗留在寺中,支吾了一下才道:“我这不是担心乐康妹妹的病情,特意回京城取了消肿化瘀的药膏,过来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