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离开了这栋布满血色的红砖楼。
天色还未大亮,只有一层微弱的光线从远处的树林间弥漫开来。杨知澄迷茫地看着蒙蒙的天际——
他此刻还能感受到日升月落,而那让他分外不适的太阳,似乎要到来了。
……
薄棺中没有尸体,宋观南便将那具被剥掉皮的血尸埋了进去。
而后,他便像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带着杨知澄四处漂泊。
他们先是回到了桃山村。宋观南将喜服鬼和丧服鬼肢解,灌入鲜红血液后,合二为一,埋进了一具沉重的石棺之中。
杨知澄听见村东传来闷闷的齿轮转动声,像是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巨兽。
他们又来到了一个深埋在地底下的义庄。当进入义庄后,那只惨白的、与杨知澄有着相同面容的鬼便缓缓从他身后浮现。
宋观南在满是残尸断棺的地底,用匕首割开了那只鬼的头颅。
而后,在杨知澄猝不及防之时,再次将匕首插入他的心口。
鲜红血液涌出,流进鬼断头处的伤口里,让它死灰般惨白的躯体染上一抹洗不去的血色。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一年雨季,踩着绵绵雨水,他们再次走进了桐山街。
杨知澄不记得熟悉的街道,只是当他们站在洋楼门口时,只有李婆婆佝偻着背的身影出现。
宋观南将那把始终背在背上的剁骨刀取了下来,交给李婆婆。李婆婆皱纹密布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漆黑如豆的眼珠里却什么也没有显出来。
他们来到桐山街的地下室。在满溢的、熟悉的鬼血中,宋观南朝着杨知澄,再次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匕首。
夜晚,在一处僻静的荒地上,宋观南升起了火。
哔哔啵啵的火焰映在杨知澄眼中。透过一蓬蓬的火焰,他看着宋观南模糊的身影。
“宋……观南……”
杨知澄迷惘地张了张嘴,忽而开口。
“宋观……南?”
宋观南蓦地抬起头。
两人隔着火光对视着,杨知澄嘴唇动了动,毫无根据地道:“宋观南……在……哪里?”
“我在。”
宋观南说,“我在。”
他看着杨知澄,下颌轻轻地颤抖着。
“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