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疤痕在火光中泛出青白。“你查过?”
“父皇驾崩前三个月,就查到你偷偷联系边关将领了。”苏牧缓缓收剑,剑尖垂向地面,“他没戳破,是想给你留条活路。可你呢?勾结大月氏,在漠北养私兵,连黑风寨的玄铁都要掺进箭簇里,你是想把大华的河山,一块块拆下来送给外人?”
三皇子突然伸手去抓苏承乾面具上的系带,那面具歪斜着滑下来,露出左耳后一块月牙形的胎记——那是苏承乾小时候出水痘留下的,太医说过是独一份的印记。孩子咯咯笑着,把面具往嘴里塞,苏承乾急忙抢过来,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
“别跟我绕弯子。”苏承乾突然将三皇子往旁边的宫女怀里一推,那宫女早被吓得浑身发抖,抱着孩子缩在墙角,“要么把玉玺交出来,要么看着你儿子被火吞了——这坤宁宫的梁柱烧得差不多了,再等片刻,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苏牧看向墙角的三皇子,孩子正好奇地戳着宫女的发髻,对周遭的剑拔弩张毫无察觉。他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印,印纽上盘着条螭龙——正是传国玉玺的仿品,当年父皇为防不测,让能工巧匠刻了枚一模一样的,真迹藏在太庙的石龙嘴里。
“玉玺给你。”苏牧将仿品扔过去,“放了我儿子。”
苏承乾接住玉玺,指尖划过印面的纹路,突然冷笑一声:“假的。”他猛地将玉印砸向火堆,玉石遇热炸裂,溅起的火星落在苏牧的龙袍上,烫出几个小洞,“苏牧,你还是这么喜欢耍小聪明。”
此时,宫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玄甲的副将撞开烧得变形的宫门,浑身是血地闯进来:“陛下!漠北急报,陆安大人……”
“他怎么了?”苏牧急忙追问。
“陆大人带着锦衣卫突破黑风寨防线时,发现寨子里的玄铁窑藏着大月氏的密信!”副将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羊皮纸,“上面说……说前太子要在三日后,用玄铁箭簇攻破雁门关,他们的主力已经在关外集结了!”
苏承乾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头顶的火星簌簌往下掉:“晚了!我的人已经接管京畿卫了,长安的城门从此刻起,只许进不许出。”他指向苏牧,“你现在就是笼中的鸟,还想着救别人?”
墙角的三皇子突然哭起来,大概是被笑声吓着了,小胳膊小腿乱蹬。苏牧趁机冲向墙角,一把将孩子抱进怀里,同时对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会意,悄悄后退到宫门口,从靴筒里摸出支信号箭——那是李玄甲临走前留下的,遇急时点燃,能召唤潜伏在长安的暗卫。
“你以为暗卫还能用?”苏承乾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来几个身披黑甲的侍卫,为首的正是失踪的京畿卫指挥使,“你的人早就被我调去守北门了,那里现在可是‘空营’,等他们发现上当,雁门关的箭已经射到长安城下了。”
苏牧抱着三皇子后退半步,后背抵住滚烫的宫墙,灼痛感透过龙袍渗进来。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小家伙不知何时抓着他的衣襟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皇兄,你真以为赢了?”苏牧突然笑了,“你在黑风寨养的私兵,半个月前就被李玄甲端了。那些玄铁窑,烧的都是掺了硝石的劣质铁,箭头射到半空就会炸成粉末。”
苏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我的人说……”
“你的人,现在都在天牢里喝茶呢。”苏牧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你勾结大月氏的密信,我早就抄了底,连同你派去边关的信使,一个没漏。至于京畿卫……”
他话没说完,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京畿卫指挥使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没什么。”苏承乾的贴身太监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举着枚虎符,“只是老奴觉得,还是跟着现任陛下靠谱些。”老太监将虎符抛给苏牧,“京畿卫的兄弟们早就看不惯前太子了,刚才不过是演场戏给您看呢。”
苏承乾难以置信地看着跟随自己十六年的太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苏牧接住虎符,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摩挲:“你以为只有你会安插人手?父皇驾崩前,给我留了支‘影卫’,专门盯着那些‘不该活着’的人。”
此时,坤宁宫的横梁终于不堪重负,“轰隆”一声砸在苏承乾脚边,火星溅了他满身。他踉跄后退,踩在烧红的地砖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我不甘心!”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朝着苏牧扑过来,“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
苏牧抱着孩子侧身避开,副将顺势一脚踹在苏承乾膝弯,他“噗通”跪倒在地,匕首脱手飞出,插进燃烧的立柱里。“十六年了,你还是没学会低头。”苏牧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扭曲的脸,“父皇说,你性子太烈,握不住江山,现在看来,他说得对。”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晨光透过宫墙的破洞照进来,落在苏承乾沾满烟灰的脸上。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是啊,我握不住……可你记住,苏牧,这天下的人心,比玄铁还冷,比烈火还烫,你也未必握得稳。”
苏牧没再说话,抱着熟睡的三皇子走出火场。宫门口,李玄甲的大军已经列阵等候,铁甲在朝阳下闪着寒光。他抬头望向雁门关的方向,那里的烽火台应该已经燃起了狼烟——属于大华的反击,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三皇子在怀里动了动,咂了咂小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苏牧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轻声道:“放心睡吧,爹爹会守住你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