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刚走,乳母就抱着三皇子进来。三皇子手里攥着块玉佩,是从赫连氏尸身上找到的那半块。“父皇,这个亮晶晶的。”他将玉佩递到苏牧面前。
苏牧接过玉佩,突然发现缺口处有细微的刻痕,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磨损。他想起前太子陵寝里的那半块,急忙让人取来拼合——两块玉佩严丝合缝,磨损的刻痕竟组成了个“漠”字。
“漠北……”苏牧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什么,“陆安走了多久?”
“刚出城门。”
“快!派人追上他,让他小心黑风寨的陷阱!”苏牧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前太子的护卫统领藏在漠北,玉佩指向漠北,这根本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引他们去!
此时的漠北荒原,陆安带着锦衣卫正穿行在戈壁中。黑风寨的位置在百里外的黑风口,据说那里常年刮着能吹走人畜的妖风。一名锦衣卫指着远处的黑点:“大人,好像有炊烟。”
陆安举起望远镜,只见黑风口的山坳里飘着几缕青烟,不像马匪的作风,倒像是……军营。他心中警铃大作,刚想下令撤退,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数百名骑着黑马的骑士,正举着狼头旗冲过来。
“是大月氏的骑兵!”锦衣卫大喊。
陆安拔刀的瞬间,就见黑风口突然冲出另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手中大刀上刻着“玄铁”二字。“陆大人,别来无恙?”独眼汉子的笑声在风中回荡,“我家寨主候您多时了。”
陆安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们刚出长安就被盯上了,这根本不是查案,是场早已布好的围猎。
长安的苏牧收到急报时,北伐的大军刚过雁门关。密报上只有八个字:“黑风寨有诈,速援。”他猛地看向舆图上的漠北,那里正处在大华与大月氏的边境夹缝中,若黑风寨真与大月氏勾结,陆安的五百人就是羊入虎口。
“传朕旨意,”苏牧对着信使道,“让李玄甲分兵一万,驰援漠北。”
信使刚走,吏部尚书就匆匆赶来:“陛下,京畿卫指挥使失踪了!”
苏牧心头一沉——京畿卫负责京城防务,指挥使失踪,意味着长安的城门钥匙可能落入他人之手。他突然想起赫连氏临死前的话,想起曹瑾口中的“大月氏主力”,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真正的杀招,根本不是北伐的大军,而是留在长安的内鬼!
他转身冲向三皇子的寝宫,却见乳母倒在地上,三皇子的摇篮空无一人。苏牧的血液瞬间冻结,摇篮里放着张纸条,是用鲜血写的:“要皇子,来坤宁宫。”
坤宁宫的废墟还在冒烟,苏牧冲进去时,只见个黑衣人抱着三皇子站在火场中央,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前太子的谥号。
“苏牧,你终于来了。”黑衣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嘶哑难辨。
“你是谁?放了我儿子!”苏牧的剑直指对方咽喉。
黑衣人轻笑一声,摘下面具——露出张与苏牧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痕。“认不出了?”他抚摸着三皇子的头顶,“我是你皇兄,苏承乾。”
苏牧的剑在火光中抖出细碎的寒星,剑尖距苏承乾咽喉仅三寸时,突然顿住——三皇子在对方怀里不安地扭动,小手抓住了苏承乾的衣襟,粉嫩的脸颊蹭着那片沾着烟灰的黑袍。
“别动。”苏承乾低头对怀里的孩子柔声道,指尖轻轻拂过三皇子额前的胎发,抬头时眼中已无半分温情,“你杀了我,他也活不成。”
坤宁宫的残梁在头顶吱呀作响,烧焦的木片不时坠落。苏牧盯着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眼角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那是当年“坠崖”时被岩石划破的痕迹。他一直以为皇兄死在了秦岭深处的湍流里,尸身都被卷得无影无踪,可眼前的人分明活着,连说话的语调都带着当年的倨傲。
“你藏了十六年。”苏牧的声音像淬了冰,“当年父皇的遗诏,你早就看到了,对不对?”
苏承乾笑了,笑声撞在残破的宫墙上,反弹出嗡嗡的回响。“父皇偏心,明明我是长子,却要把江山给你这个毛头小子。”他低头逗弄着三皇子,孩子咯咯的笑声在火场中显得格外突兀,“不过我得谢你,这十六年把大华打理得不错,省得我回来还要从零开始。”
“谢我?”苏牧的剑又往前递了半寸,“那你该谢谢当年救你的人——若不是秦岭的猎户把你从水里捞上来,你早成了鱼食。”
苏承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疤痕在火光中泛出青白。“你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