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沉甯披衣起身,接过奏折展开,眉头渐渐拧紧。
容允岺跪坐在一旁,见她神色凝重,轻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暴雨连绵,江堤决口,三州十八县被淹。”她指尖敲在奏折上,声音冷肃,“灾民流离,已有暴动之势。”
夜阑:“陛下,工部去年拨了五十万两修堤…”
“五十万两?”燕沉甯冷笑,“到江南的,怕是不足十万。”
她合上奏折,起身走向舆图前,指尖划过江南水脉:“朕早该想到,苏家敢在军饷上动手脚,又怎会放过治水的银子。”
容允岺望着她紧绷的侧脸,道:“罪臣…有一策。”
燕沉甯侧目:“说。”
“四年前臣随母亲巡查江南水利,曾见当地渔民用一种竹笼装石之法固堤。”他指尖在案上轻划,“若将巨石装入竹笼,沉入决口处,可暂缓水势。再征调商船运粮,以工代赈…”
燕沉甯静静听完,伸手抚上他的脸,昨夜的红痕已消,只剩一点淡淡的青影。
“容允岺,”她眸色深沉,“你可知若此策有效,会有多少人想取你性命?”
他抬眸,眼底一片平静:“罪臣不怕。”
殿外,晨钟响起,惊起檐下宿鸟。
燕沉甯收回手,转身喝道:“传旨!即刻召集六部议事。”
“是。”
*
半月后。
五更时分,天还未亮,燕沉甯已经换好了一身素色锦袍,腰间配着一把看似普通实则削铁如泥的宝剑。
夜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
燕沉甯点头:“江南刺史的奏折说灾民已有暴动迹象,朕必须亲自去看看,容允岺呢?”
“容侍君已在侧门等候。”
“他…可有异常?”
夜阑摇头:“容侍君接到随驾出宫的消息后,只问了是否需要准备什么,然后彻夜绘制了这份江南水系图。”
话落,她递上一卷图纸。
燕沉甯展开一看,图纸上不仅标注了主要河道,连各州县的水利设施、历年决堤位置都清晰可见。
更难得的是,旁边还用小字注明了各地官员的姓名和背景。
这样的图,就连工部也未必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