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宁静,偏殿的门被反手掩上。顾宁熙对瑞和殿的印象,还停留在少时入宫玩耍。他们往往同坐在明间桌前,或对弈、作画,或斗双陆、解鲁班锁,
总能寻到有趣的消遣。但此时此刻,她第一回在他面前着了锦裙,被他抱坐在了怀中。华丽的裙摆铺陈,二人贴得极近,当中萦绕着淡淡的馨香。
陆憬想起从前有一回在马车上,元乐跌进他怀抱时的模样。原来并非他的错觉。“嗯?”见他不知在想些什么,顾宁熙眸中含了困惑与好奇,
低眸时面庞不自觉向他凑近了些。她额间的牡丹尽态极妍,嫣红的唇瓣比之花朵还娇艳三分。偌大一座殿宇唯他们二人,陆憬情不自禁倾身,在那唇上印下一吻。
最初是浅尝辄止的克制的吻,旋即他感受到,怀里的元乐丝毫不排斥他的越矩。这样的发现使他心底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愉悦之感,令他忍不住渴求更多。无师自通一般,
陆憬握了怀中人的腰身,将她提起正正对着自己。四目相望中,他再度俯身吻了上去。掌腹扣着心上人的后颈,带着不容拒绝的炽烈。
顾宁熙鬓边精致的金流苏簌簌作响,贝齿被撬开,手不自觉攥紧了他的衣袍。玄色龙纹常服上的金丝银线绣纹华贵精湛,指尖触上时层次分明。呼吸缠绕,
唇齿交缠,颈间的七宝璎珞歪斜,坠着的琉璃珠撞出细碎轻音。窗外一树繁花摇曳。好半晌,殿中灼热的气息方散去些,只是暧昧的氛围未改。
陆憬仍抱着人,望她轻轻喘息平复呼吸的模样,眸中俱是笑意。他瞧元乐垂着眸,手还攥着他的衣摆,只当她是羞涩。顾宁熙低低道:“你放我下来。”
她心中反而平静许多,毕竟梦境里比之更过火的情境数不胜数。但方才这般独处的亲密,还是会让她心间漾起欢喜。陆憬舍不得松开人,顾宁熙推他:“今日的政事?”
她须得换回衣裳,总不能这般打扮去御书房。她耳后泛红,唇色水润,如玉的面庞染上一层粉晕,陆憬实在爱极了她如此模样。
他将人抱去妆台前,又在她唇瓣上亲了亲。尔后才去外间传唤孙敬,命人将御书房的奏案悉数搬到瑞和殿中处置。如此一来,正好省去顾宁熙换衣的繁琐。
“如何?”他笑着开口。顾宁熙望铜镜中的自己,摘下了一支歪斜的步摇。妆容尚可见人,就是口脂已无影无踪。她都想好奇问问他,口脂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难得抹上一回,尽数让他吃了去。奏案都送到正殿,直到了巳时中,陆憬方开始处置政务。他让人在殿中新添了一套桌案,专供顾宁熙所用,特意摆得离他近些。
今日六部所上奏表,当值的中书舍人已审查分类过,按了轻重缓急供陛下御览。顾宁熙定了神,帝王在旁批折子,她便先看奏案的分理,学些其中技巧。
她时而挑几本感兴趣的奏案来看,又读上头的朱批。二人两相无事,顾宁熙聚精会神,自得其乐。虽说近来有几桩政务棘手,但陆憬心情实在是不错,全然不以为烦难。
殿外,孙嬷嬷笑着与得了闲暇的孙敬打听:“那位姑娘真是十足的美人坯子,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瞧她落落大方的从容姿态,礼数周全
,应该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贵女。
孙敬笑道:“可不是?陛下守了十多年呢,生怕让旁人抢了去。”
孙嬷嬷笑起来:“看来宫中喜事将近了。”
这一日顾宁熙的午膳与晚膳都是在瑞和殿中用的,因顾忌着发饰,她都不曾午憩。直到暮色四合,陆憬才送了人回去。
马车一路驶出宫门,孙敬瞧了又瞧,陛下将顾大人送到府门前还不够,就差将人送至璇闺了。他笑着摇摇头,命车夫再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