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见过几次,但岑篱莫名知道她是谁。
屯骑校尉家的女儿,李奾。
那两人口中的“姐姐”,不就是李妢?
岑篱再打量对面的年轻郎君,很容易就和刚刚退了李妢亲事的曲郎君对上了。
那边两人还不知旁边多了一个听众,曲郎君还在剖白心迹,连连发誓求娶。
可李奾却是拒绝,“你才刚刚退了姐姐的亲事,就要上门求娶我,旁人看了,定然要揣测我了。爹娘本来就待我不亲近,这事一出,定然我恨我抢了姐姐的亲事。”
“怎么是你抢了亲事?明明是我心慕于你,苦苦纠缠……”
之后又是一段诉说倾慕之心的爱语。
岑篱尽量不发出声音,一步一步地退了回去,去暖阁找了个人过来。
小半刻钟之后,站在这里的变成了两个人。
岑篱本来还担心回去找了李妢之后,那对男女已经走了,好在二人还在原地拉拉扯扯。
被示意噤声的李妢本来还奇怪发生了何事,听了一会儿之后,脸色由白变红,整个人都被气得发起了抖。
……
当天晚些时候,李家祠堂。
李奾跪在石砖地板上,上面的灯火摇曳,一个个牌位次第列下,仿佛在俯视着下方的人,但对此李奾却像是全然无动于衷。
她甚至主动往前挪了挪,把上面摆着的那半结冰的水盆当成了镜面,揽镜自照。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李奾不必回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真难得,姐姐居然还舍得来看我。”
李妢深吸口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平复,她心情已经缓和了许多,只是有一个问题盘桓在心头,让她不问不痛快,“我只是想来问问你,我自问带你不薄。我自居长姐,对你处处相让、从未苛待了你,你为何……为何会做下这等事来?”
李奾回了头,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无辜的茫然。
“还请姐姐明示,是奾儿哪里犯了错吗?”
泪珠盈盈,我见犹怜。
若非亲眼目睹暖阁外一幕,李妢险些被她骗了去。
见李妢这反应,李奾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那眼泪的确下来了,却是笑出来的。
“姐姐也瞧见了,我可什么都没干。我就是笑一笑、哭一哭,再流几滴眼泪,那些男人就像是狗一样过来了,姐姐该谢谢我的,若是没有我,姐姐不就真的嫁到了那等人家?若是婚后再闹和离,对姐姐的名声更不好。”
李妢气得摔门而去。
门扉砸出了一声巨响,李奾却悠悠然回头,低头看向水盆。
水面被摔门的动静震出层层波纹,李奾耐着性子等着这波浪平复下来。对着重又清晰的倒影,她露出一个旖丽的笑。
待她不薄?
她可不稀罕那些别人剩下的。
李奾轻嗤了一声,轻柔地抚上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