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珞又听提及薛渐的事,猛地起了身打翻了手边正被收拾着的玉箸,吓着了自己还有正被奶娘喂饭的江瑞。
但后者只是被吓着了那一阵,等太妃转头对着他笑了笑,他也回了一个甜笑,很快便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奶娘隐约猜出了这对母女想聊些什么,主动抱着江瑞去了外室。
“你去陪瑞儿玩会儿吧,”太妃低头拨弄了自己的耳发,触及了耳边的明铛作响了一阵,似是有些惋惜,“他的母妃这些日子没什么精神,太医说恐怕是要不好了,往后的日子里,瑞儿还是要我们母女两人多照看着些。你个做姐姐也该照看着些弟弟,别像别人家那样,明明是亲姊弟却失了情分。”
至今江珞才算是隐约猜到了自己的母亲到底在想什么,深呼一口气,攥紧了腿上的披毯,下了决心般说出了憋着的话,“母亲,您就没斗得过太后过。”
“胡闹!”太妃怒而拍案,本就看她这要死不死的样子憋了一肚子火气,直接就出了口:“还不是为了你,若是你有个亲弟弟在那位置上,你要什么要的好男儿当驸马不行?本宫何苦受魏怜那个南蛮子的气?眼看季家要不行了,她居然想让季家老三那鳏夫娶你。”
说罢,她惨笑了一声,跌坐了回去自言自语道:“若不是她逼我,我又怎么会想这样?”
到了这步田地,江珞也是没了主意,红着眼眶含糊不清地转述了江栖的话。
面对着太妃惊愕的神情,她没给自己一个听到回答的机会,哭着转身便跑了出去,迷蒙间看见江瑞正一口一口姐姐叫着太妃宫里的那些婢子们,好似从小就在这宫里长大的那般亲密。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33章佛门
昨夜江栖没有来找她,江珏一人孤枕寒衾抱着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睡了过去,再等一早起来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离正帮她揉着脑袋,见无精打采,便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公主昨日让做的事已经好了,安弥寺的住持说了,您随时可以过去。”
这才提醒了江珏,她昨日都吩咐了些什么。
“那便今日吧。”江珏从榻上撑起了身子,让可离扶她起来。
既然她想知道,那自然要找人去问,雍王那儿暂且不急,说是自从江珉去了工部之后天天府上鸡飞狗跳的,弄得江珉都想搬出去,但搬出去了吧只留老头子一个人又冷清,干脆也就将就了。
那得闲的自然只有已经出了家的另一位了。
原本排行第三,人称三郎,母族是家大业大,拥簇的人也不少。因为出去与窑姐儿寻欢作乐喝过了头,错过了那场宫宴,虽吃了些罚,但也算是侥幸保得了一命。
事后接连听说了几个兄弟的死讯,没等先帝来找他,分分钟就剃度出家了。
所有人都当他是韬光养晦暂避锋芒以期卷土重来,可谁知道他是真出家的认真。
去了全帝京最不沾权贵的寺庙,当然也是最穷的,顿顿只有一饭一素,别说肉渣了连不是绿色的菜都少见,一口咬下去还能吃出个石子。他跟着那儿的住持在破败的大殿里日夜诵读佛法,部下去找他都已经自称是方外之人,还爽快就交出了兵权,是没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
后来先帝也懒得去管他,既然构不成威胁,那他也不妨做一件好事,从国库给寺庙捐了些香火钱。如今这寺庙虽称不上国寺,但也盛名在外,不时有王子皇孙过去拜拜。他们也不求什么佛缘,纯粹摆出了个和这三郎一样的姿态出来给人看,主要是给家里得势的人看。
寺庙因而香火不绝。
江珏这一趟要去见的就是剃度出家的那人,如今法号净空,做了安弥寺住持。
她这突然造访也不算突兀,原先还做姑娘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去一趟,不为了别的,就冲着那儿的四季山景好,当然还有姑娘们说的桃花签特别灵。
江珏当年也是求了签文,不过正巧解签人不在,才不知其旨意,这趟应当能圆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