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似是感受到时鹤鸣的抗拒以及他身边魏安怀的躁动,祂顿了顿又说,“我太想她,太想太想,已经坚持不住了,只要我选择逃避痛苦,邪神就会降临,那时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拒绝污染被邪神杀死或是逃避痛苦被自己所杀。”
“但只要你吃了我,成为零号病人,你就能把他们送出去,让他们回到你们口中的那个现实世界。”
“牺牲你自己,换爱人的平安。很划算不是吗?”
祂的声音又慢又轻,近乎蛊惑。
“我的时间不多了,该怎么选你心里清楚。”
魏安怀用力按住时鹤鸣的手,不要,他不要,他早就说过,与其失去你然后苟活,不如一起携手赴死。
可令他感到无比痛苦的是,时鹤鸣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缓慢地冲祂伸出手。
耳边传来愉快的歌声,歌声在爱人身边绕来绕去。
“ithinkit’sovernow,
ithinkitsovernow…”
第94章他要疯狂,要没有退路的去爱……
“吃了我,或是让邪神降临,很难选吗?”
不难选,时鹤鸣伸出手。手掌还未触碰到祂枯瘦的身体便被另一只细嫩的手中途拦住。
魏安怀挤到他身前,倔强地仰脸看他。“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了贺宇还是为了我?”
若是为了他,那他就明明白白、庄庄重重的再讲一遍。他不怕死,死不过一瞬,心脏停摆的瞬间,一切化乌有。可他若活着,就得时刻挣扎在爱人离世的痛苦里,睡不着醒不了。
白天尚好,还有些事情可做,等到了晚上,后背贴着床板,整个身体就像被架在火上,小火慢炖,把全身的血烧得冒起密集的小泡,再大火收汁,心焦成碳。
如此反复,说不清到底是□□上的痛引发精神上的痛,还是精神荼毒了□□。别说什么时间是一剂良药,医治一切由爱引发的病痛。时间没那么仁慈,它不治病,它只磨去你的记忆,钝化你的感官,最后爱人只剩脑海里一具模糊的形体,激烈的感情都随着心气和年龄一起消散了。
他不要那样,他要疯狂。
他要激烈的、近乎暴戾的爱。他要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甚至没有退路的去爱他。越是缺乏,越是渴望,他越是缺乏对情绪清晰的感知,就越要从自己贫瘠的身体里抽取这东西,补贴给不缺它的人。
可这些话他来不及说出口,就眼睁睁地看着时鹤鸣绕过他,将另一只手放在颜研干枯的头皮上。
他可能中了副本的奸计,不然如何解释心脏上骤然传来的、灭顶似的撕裂感?
丢下他自己离开?不!时鹤鸣!
你想都别想!就算是你把他送出去,他也会回来,找到你跟着你,像鬼一样缠着你。你等着吧,前脚踏上黄泉路,后脚他就出现在你面前!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甩脱他!
想到这儿,魏安怀猛地朝时鹤鸣撞去,将其扑倒在地,一口咬住身下人的脖颈。
锋利的犬齿持刺破柔韧的皮肉,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原来爱人的血不是甜的,是一种泛着苦的辣。辣是一种痛觉,这痛觉还没过,苦味就沿着舌根一路麻到心脏。”我恨你,时鹤鸣。”
“我恨你……明明是你,明明是你不好,是你先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你先闯进他贫瘠的生命,成为一道伤口,但为什么?在他心中刻下的这名为爱的肉缝就只有他一个人痛?
他从不质疑你的爱,他只是太过贪婪,贪婪的想摄取更多,他想成为你欲望的全部,你世界的中心,他想做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起的人。
时鹤鸣先是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上,还没回过神,颈子又被人叼着咬一口。他这个苦主还没发表意见呢,加害者倒先瞪着一双泪眼说恨他了。
“安怀。”时鹤鸣抬起眼睛注视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沉静如深潭的眼睛因那人荡开一片令人心醉的温柔。
看过秋日微风吹过的湖面吗?晴朗的长风像一双手,把落日灿金的余晖揉碎在湖面,洒在爱人多情的眼眸里。
“相信我。”他微微弯起唇角,手慢慢轻拍被情绪淹没之人的后背。“听话,我没想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