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睡过去的沈乐妮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强撑着清醒了两分,语气虚浮地回:“我没事,就是喝得多了一些,睡一觉就行……”她歇了两息,又道:“外面冷,你进来说话吧。”
归生便掀开门帘一角,微微躬身迈了进去。跨进帐里,酒的气味便浓烈起来,再看床上的人,满面红晕,不知喝了多少酒。
他立在离沈乐妮几步远的地方,不敢再上前。
“你……你吃过肉了吗?”沈乐妮没有看他,轻轻合着眼,声音轻的像呢喃。
“吃过了。”归生点头道。
他回答过,帐子里一时酒安静了下来。沈乐妮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只是在闭眼养精神,而归生也是一直立在原处,没动一下,也没主动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半晌后,沈乐妮艰难地睁了下眼睛,她瞟了一眼,对归生招了招手:“走近一些。”
归生依言上前两步。
沈乐妮又瞟了一眼,见他站着不太好说话,便又道:“你,你蹲下。”
归生听话地蹲了下去。
沈乐妮转头看着他,有些迷离的目光掺杂着认真之色,轻声问他:“你跟我说实话……你想回大汉吗?”
归生静静与她对视着。此前,姑娘就已经问过他这个问题,那时候他回答的是,回不去了。直到现在,他也知道回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可看着姑娘那一双在灯光下有些深邃的眼睛,那里面含着的东西,令他有些感同身受。
于是归生正视她,真心实意地点了头:“归生想回去。”
听到他的回答,沈乐妮似松了口气,朝他微微笑起来:“那以后,我们一起回去。”
归生颔首而应,至于他们该怎么回去之类的问题,他一个也没问。反正姑娘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沈乐妮又阖上了眼,许久也不再说一句话,是真的浅浅睡了过去。
外面似乎到了比武的时候,喧闹声一阵阵地随风送进帐子里,而帐子里此刻却很安静,静得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归生蹲跪在沈乐妮床前,安静地凝望着她,在这一刻,眼里似乎只剩下了她的睡颜。
大汉,长安。
过了今夜,便又是新的一年。
这晚,刘彻大摆宫宴,宴请文武百官,共庆这重要的时节。
霍去病自是也在,直到接近子时,他才从宫里离开,只是刚到达冠军侯府,就看见母亲的人守在门口,霍去病只能转道又去了陈府。
来到陈府,卫少儿拉着霍去病同陈掌一起,一家三口简单又吃了些东西。待过了子时,陈掌先去歇息了,霍去病则被卫少儿留住说话。
“娘,这么晚了,您还有何事?”霍去病隐约知道母亲把他叫来不只是想在这一年之中的重要时候一家子一起吃个饭,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卫少儿不满地嗔他一眼:“怎么,许久没过来跟娘说过话了,娘这会儿留一留你,说两句话都不行?”
霍去病否认,抬手按了按额角,装作一副有些醉酒的样子:“自然不是,只是儿子今晚在宫里喝了不少酒,想早些回去歇息。”
“醒酒汤已经熬上了,等会儿你喝了再回去,娘也放心些。”卫少儿道。
霍去病无奈,只能应下。他直入话题:“那娘想跟儿子说什么?”
卫少儿却是没急着开口,而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几个月以来,她已经几次跟去病提及他的婚事,可每次都被去病以各种理由推拒。她知道他心里还念着乐妮,但对方却无心婚事,何况她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