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去,竟见公子冷白的脸上有两道红痕,望着公子远去的背影,有些事无需明说,她也悟出来点什么。
这一夜,陪伴在她身旁,薛钰才意识到自己竟对她情根深种到如此地步,只看着她的睡颜,就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淌,心头发颤又宁静,却也煎熬。
他放纵自己轻抚上她的脸颊,掌心生烫,直烫到心里。
她迷蒙中看他那一眼,带着怨恨和冷意,他实在不解。
她的指甲不小心划过他的面颊,他也不想躲。
薛钰在青湖边的避雨亭站了许久,他低垂着目光,看着自己的掌心,那细腻的触感仍在。
沓樰獨家諍裡昨夜,他的指尖从她细致秀美的眉眼上划过,最后停在她丰盈苍白的嘴唇上。
青年清冷又温润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想什么想得出神,半晌,缓缓吐出满腔自厌和矛盾,抬起指尖,轻轻印在自己唇上,心底翻滚的不知是羞恼还是兴奋。
只此一次。
不能再荒唐。
即使见到她,他整个人就如春水化冰,冰作活泉般热络起来,他也不能再放任自己越界,不能再放任自己继续下去。
尤其是想起云央看他时清澈的眼睛,那是对长辈、对亲近之人天然的依赖和信任,是看正人君子的眼神。
她长得很快,袅娜清丽,平日里走在府里,小厮们都会侧目偷偷看她。
他不能再骗自己她还是个小姑娘。
何为君子?
发乎情止乎礼,才是他该做的。
薛钰深深吸了口气,胸膛隐隐发酸发涩,自此之后,他不会再越界了。
他定能守住该守的界限。
*
云央月事干净后,天也彻底暖了起来。
那青黄不接的草就像是一夜之间长起来的似的,春风温柔,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会儿就被吹拂着开放了。
云央以前最喜欢春天,因为春天过后就是夏天,夏天能下河抓鱼,夏天的日头还特别长,白日里能做许多的事,夏末的时候不冷不热,伴着蝉鸣和潮湿的水汽,与爹娘、姐姐坐在树下谈天,她喜欢那种惬意自在。
青湖边草长莺飞,细浪打着白石堤坝,云央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身边什么人都没了。爹没了,娘失踪。姐姐清修。姐夫他……
他竟去了那种地方,还理直气壮。
她根本看不住他……也管不了他。
他那样高洁的端方君子,怜她孤弱,给她庇护,从未让她失望过,她早已把他当成和爹娘、姐姐一样亲近的人。
可,怎会如此?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
她都要怀疑以前那个事事为她着想、事事护着她的姐夫,与现在这个冷酷的人不是一个人了……
姐姐若是知道姐夫去了那样的地方,该多委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