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一下,烛火再度燃起,小白担忧的脸在烛后显现。
少见闻折柳如此失态,他笨拙地给闻折柳拍背,又取痰盂来,时刻预防他要吐:“公子,您还好么?这时该吃什么药?陛下不许太医入内,您可真是糟老罪了。”
闻折柳喘息声渐粗,一言不发。
他确实挺受罪,还是自己找罪受。
何霁月抛弃了他,还不止一次,他本该同她反目成仇,此生不复相见,可他不仅舍不得,还一个劲儿想蹭上去。
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别人还毫不在意。
哪怕现在知道无法挽留何霁月,他也宁可自欺欺人,在心里反复默念“无欢不是不要我,她只是有更紧急的事要处理,所以暂时没有来见我,她忙完,就一定会来见我,我只需要乖乖等着”,以此麻痹自己。
骗人的谎话说多了,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了。
今儿个被何霁月狠狠伤一回,还是不长记性,还是用这番话来骗自己。
闻折柳狠狠往大腿拧了一把。
试图用皮肉上的疼痛,来唤起清晰的头脑,可惜于事无补,他心里照样念着何霁月。
只是他原先留在中原,是为了同何霁月亲近,现今他没用,留不住何霁月,那他还为何还要独自一人留在中原深宫受罪?
“咳,小白。”
闻折柳倏然抬眸,咳到眼尾泛起水光的圆眼轻轻眯起,显出刀剑般的锐利。
小白很少见处于这种状态的他,吓了一大跳,愣一下才答:“奴才在,公子有何吩咐?”
“倒两杯水来。”
闻折柳捶两下心口,将卡在胸腔的气顺过来,眸色发沉:“我有话问你。”
小白动作利索,不多时便呈上两杯冒着热气的清水,稳稳搁到桌上,又怯怯退到一旁:“您要问奴才什么?”
“坐。”
闻折柳端起杯抿了些水,发干的唇稍显莹润,只可惜他咳过几轮,发疼的咽喉敏感,受不得丝毫外来物,受热水刺激,又是一阵痒。
“咳,咳咳……”
他兀自咳了会儿,勉力缓过来,摆手示意手法粗笨的小白不必再拍背。
他从不喜旁人接触,在难受的时候,对肢体接触会更加敏感,何霁月接近,他本能心生雀跃,至于旁人……
多数会让他倒胃口。
好在小白与他相处了大半夜,也不至于让他反胃,但对于缓解难受,也无增益。
后背一空,闻折柳心下一松,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好似总该有双暖手替他抚背,有个沉默又可靠的臂弯,能让他依存,而这些,都要烟消云散了。
闻折柳稳了下心神,问小白。
“你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他嗓音嘶哑,但语调舒缓,平添几分蛊惑意味,宛若引诱虫蛾相扑的火焰,迷人又危险。
小白被迷住一瞬,又觉得哪儿,愣愣发问:“您问这个,是……”
“是为了解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