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方才还提及孩童,他这会儿就犯恶心,难保景明帝不多想。
且并非每个人都像何霁月那般,能忍受被他吐一身,倘若景明帝恰巧对此深恶痛绝,他这不是自寻死路?
“摇头是什么意思?”
景明帝问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终于觉得扫兴,扭头走了。
捕捉到她迈出门槛的声音,闻折柳忍无可忍,摸索到床边的痰盂,“哇”一下呕起来,腰身紧弓,精致五官皱成一团,似是要将五脏六腑都从喉咙挤出来。
只可惜胃里空荡,他搜肠刮肚,也只反出些许苦水,没缓解胃腹疼痛,反倒惹得喉咙发疼。
“闻公子,你没事罢?”
小白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擦拭他嘴角的温热湿帕:“怎么大早上也吐?分明没吃什么……您感觉还好么?可需要叫太医走一趟?”
“无,无碍。”
闻折柳呕得腰都直不起来,喉结不断滚动,好不容易将翻涌的恶心感压下去。
“不必麻烦吴恙。”
小白看着他惨淡的脸色,想要建议他别讳疾忌医,又讪讪闭上嘴,闻折柳不喜外人给他拿主意,他又何必多言?少说少错。
“……好。”
“郡主,情况有变!”
何霁月正稳坐主帐研究局势,陈瑾忽地急急入内,竟是连请示都没来得及。
“出了何事?”
她直直闯进来,何霁月倒也不恼。
“潜入匪帮的姐妹探到匪帮内部情况了!”陈瑾抄起桌案上的水壶,一仰脖子,吨吨灌了好几口水,才接着往下说,“但形势有些……超乎您的预料。”
“怎么说?”何霁月搁下手中卷轴。
“照您原本的推测,匪盗当街打劫良民,将他们关到山中,可事实并非如此。”
陈瑾挠了挠头,声音略显艰涩:“那些良民在为匪盗做事,且他们,是自愿的——他们在匪帮有吃有喝,只需不时随匪盗去镇上打劫……‘这可比种地还要给老奶交租好多了’,他们如是说。”
“竟有这种事。”
何霁月处理公务一向不动个人感情,比起声讨罪魁祸首,她更倾向于先分析状况,再从易到难解决问题。
“虽说被骗进来的良民可怜,但被抢的村民,更是无辜,倘若人人都发现自己可以不劳而获,那就没有劳动的人了……不用威逼,反用利诱,还真是棘手。”
“正是如此!”
陈瑾来回踱步:“现在方圆几百里的村民,都知道加入匪帮吃喝不愁,飞蛾扑火般坚定,我们守在山下的人嘴皮子都说破了,还是拦不住。”
“就只是劝?”何霁月双手交叠,“非常时刻,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这……属下不敢采取其他手段。”陈瑾长叹一声,“这些人只是想不劳而获,但也没真犯多大事,咱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嗐!”
何霁月垂下眼。
“只有那最大的帮派黑龙帮如此,还是每个帮派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