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不语,只将袖中匕首握得愈发紧。
他虽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但景明帝久坐朝堂,又人至中年,她若真要霸王硬上弓,也不见得能讨着好。
青天白日,闻折柳眼里淬着寒光,宛若刀刃反出的亮。
晃得景明帝心慌。
闻折柳这厮,在何霁月郡主府当了近半月的奴,竟仍未学乖?
他目光如此凌冽,叫她窥见征战归来,一身戎装的何霁月。
满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血腥气。
怪哉,分明闻折柳无法视物,他一双瞎了的眼,不该如此锐利才是。
“如,如此防备作甚?”
景明帝反手摸出小刀,直直往闻折柳眼前送,她动作不客气,话语却和善如春风:“看你急的,朕又不是那个意思。”
“那陛下是何意?”
寒气逼近,景明帝笑里藏刀,闻折柳置若罔闻。
他连眼都没眨一下:“臣夫愚钝,无法意会,还请陛下明示。”
“不过想问一下你可还是清白之身,孰料,你反应如此大。”
冷意未退,闻折柳不敢放松,他思绪过于集中,一时间,竟连腹中连绵不绝的疼痛都顾不上,只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回景明帝这话上。
“臣夫身为男子,自幼便被母父教导,要洁身自好,如今妻主已觅,恕臣夫不可再侍您。”
景明帝一怔:“……朕也不是叫你伺候,不过要看你守宫砂在否罢了。”
“陛下这话有失偏颇。”
闻折柳淡道:“世人言,男人生来要守夫道,臣夫已是郡主府的人,自当克己复礼,守宫砂位置隐蔽,怎可给外人看?”
“‘外人’?嫌弃我这个外人,那你内人又如何?”闻折柳冰雪般冷淡,反而激起景明帝火一样的骚扰,她一下抓住他素白手腕,“何霁月弃了你,你还要为她守身如玉?”
闻折柳奋力挣开,另一只手护上腕子。
“是,”他眉眼低垂,“臣夫一日为她的奴,便终身不可违背此规。”
景明帝再度压上来:“跟她有什么好?她心冷,你跟着她,终难逃被弃,不如,从了我。”
“跟着陛下,不是更需忍受孤寂?”闻折柳指尖在她碰过的地方搓了又搓,眉心紧蹙,不着痕迹往一旁躲,“后宫三千佳丽,陛下哪儿顾着来臣夫?”
景明帝一身龙涎香,原应沁人心脾,可不知是凑太近,香气过于浓郁,亦或景明帝姿态胁迫性过强,闻折柳胃里直翻绞。
他薄唇轻启,要说些什么,又被熏得欲呕,只好速速闭上。
“你若不愿,朕也不会强迫你。”
景明帝熏人的气息一远:“但朕还有话要问你,你同何霁月鱼水之欢,她事前,可有命你服下生子药?”
“何霁月命令他服药”?那倒没有。
是他自己用的生子药。
是他自己贪心,试图用卑贱的身躯,给无欢留下子嗣,让郡主府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