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子纠缠到最激烈处,却永远等不到终局。
阎涣的指尖轻轻掠过棋盘,震落几粒尘埃,晨光透过窗纱照在他脸上,眼下青灰清晰可见。
“她说过,千年之后的男女都可以读书识字、从文习武、科举入仕。”
一阵风突然掀开窗纱,将棋谱吹得哗啦作响。
策勒格日看见兄长剧烈颤抖的肩膀,那袭玄色寝衣空荡荡的,像是套在骨架上的丧服。窗外梧桐树上,最后一片枯叶终于落下。
烛火在紫宸殿内摇曳,将策勒格日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扭曲如他此刻的心绪。窗外秋雨敲打着梧桐,每一滴都像是扎在他心头的银针。
阎涣那句“她来自很久以后的时间”仍在殿内回荡,与药炉沸腾的咕嘟声混作一团。
“大哥。”
策勒格日摩挲着银刀柄上的狼头纹饰,指节发白,开口道:
“或许…这只是她留给你的念想。”
他声音干涩得像戈壁的风,却摇摆不定:
“或许她只是想让你没那么痛苦地活下去。”
阎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玄色寝衣的领口被扯开,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的箭疤,宫娥慌忙递上药盏,却被他挥手打翻。褐色的药汁泼洒在金砖上,映出两张同样痛苦的面容。
“不…不是的。”
“姣姣,她从不骗我。”
阎涣盯着药渍中自己的倒影,嘶声道:
“就像她明明不知道你会撕毁婚书,却还是去求你出兵助我。”
夜雨,渐渐急了。
策勒格日借口醒酒走到廊下,任凭冰凉的雨水打湿衣袍。
第82章
春雨寒气袭人,不断吹着策勒格日的青丝。
他重生那年就发现了一切的不对劲,本该在初次相遇时对他一见钟情的崔瓷,竟在大殿上公然拒绝了他联姻的意愿,明明温婉胆小的崔瓷,却变得足智多谋,自荐做了阎涣的谋士。
她不再害怕血腥,会调制古怪的药丸,甚至能预见一切事情的走向。
“原来如此…”
他苦笑着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水。
掌心的水洼里,浮现出前世记忆中,那个会为一只受伤的雏鸟神伤落泪的少女。那个总爱拽着他衣袖说“阿漴不要离开”的姑娘,早在他重生的那一刻,就永远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
原来,他的阿瓷不是死在十年前。
而是,十三年前。
殿内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策勒格日转身时,透过雕花窗棂,看见阎涣正抓着太医的衣襟质问。老太医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官帽歪斜,冷汗顺着花白鬓角滴在御前金砖上,晕开一片深色。
“万岁爷这是郁结攻心啊!”
老太医颤抖着捧出银针,颤巍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