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将军功在社稷,当重赏。”
崔仲明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是啊,该重赏。”
他顿了顿,眼底暗流涌动,许久才抬眼,扫视着文武百官一张张谨慎小心的面容。龙袍之下,崔仲明的双拳又握紧了几分。
“阎垣劳苦功高,为我贺朝次次搏命,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已赏无可赏。”
“这样罢,就加封阎爱卿为镇北王,此后他便是贺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异性王。”
退朝后,皇帝独坐良久。
夜幕低垂时,他忽然对暗处道:
“拟旨,召阎垣入京受封。”
手指在御案上划过,最终停在一份密报上,那是关于阎垣受百姓拥戴的详细记述。
烛火跳跃,映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
案头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深宫中的寒意。
阎涣八岁那年的秋天,枫叶红得似血。
节度使府邸里的那棵老枫树,是阎垣在儿子出生时亲手种下的。如今已是亭亭如盖,如火如荼的红叶映满了庭院。小阎涣正踮着脚,试图摘下最高处的那片枫叶。
他要将这片最红的叶子,送给即将凯旋的父亲。
“少爷慢些!”
老管家紧张地张开双臂,生怕小主人从梯子上摔下来。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骑绝尘而来,马上骑士高举金漆令牌:
“圣旨到——!”
“阎将军大捷,陛下特召入宫受封!”
整个节度使府顿时欢腾起来。侍女们忙着准备庆功宴,厨子开始宰羊烫酒。骆绯笑着将儿子抱下梯子,替他整理衣襟。
“涣儿,爹爹打了胜仗,要当王爷了。”
小阎涣睁大眼睛,一双狐狸眼和母亲的几乎一模一样。
“就像戏文里那样,戴珠冠,穿蟒袍?”
骆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却不曾注意到,那自宫中而来的传旨太监离去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阎垣入宫那日,特意穿上了骆绯新缝的常服。玄色锦缎上暗绣云纹,衬得他越发英挺。
临行前,他将儿子举过头顶,笑着道:
“涣儿想要什么?”
孩子搂着他的脖子,莫名有些不安,却还只是回应道:
“要爹爹平安。”
阎垣大笑着,胡茬蹭着儿子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