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府的日子平静而温馨。阎垣虽军务繁忙,但只要回府,必定先问夫人起居。每逢休沐日,他会陪骆绯逛夏州城的书肆,或是教她骑射。百姓常见节度使大人扶着夫人在城墙上漫步,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次年深秋,骆绯有孕了。
阎垣高兴得在院里练了一夜的剑,第二天一早就去寺庙还愿。
怀孕期间,他只要在家,必定亲自为妻子画眉,睡前总要念几页兵书给腹中的孩子作为故事听。
分娩那日,阎垣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时,这个在战场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军,竟腿软得差点跪倒在地。
“是个小公子,恭喜将军,恭喜夫人了。”
产婆笑着将襁褓递出来,一旁的阎垣小心翼翼地接过儿子,手指都在发抖。他走进产房,先将孩子放在骆绯枕边,然后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
“夫人,辛苦了。”
骆绯虚弱地笑笑,目光落在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上。
“夫君给他取个名吧。”
阎垣轻触儿子的脸颊,又看了看还虚弱着的妻子,开口道:
“夫人耗费半条命生下的孩子,夫人来取。”
骆绯沉思了片刻,轻声开口:
“阎涣。”
“取‘涣然冰释’之意,愿他将来能继承你的志向和才气,化解这世间的干戈。”
小阎涣的出生让节度使府充满了欢声笑语,骆绯每日亲自哺乳,阎垣再忙也要每日抱儿子哄上半日。
每逢晴时,一家三口会在后院练武场散步,阎垣抱着儿子认兵器,骆绯就在一旁弹琴。
这样的幸福持续了七年,直到边境烽烟再起,御夷部大举进犯。
临行前夜,阎垣将妻儿搂在怀中,坚定道:
“等我回来。”
骆绯将亲手绣的平安符塞进丈夫战甲的内衬,不舍地开口道:
“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他点点头,只留给妻儿一个决绝的背影。
战争持续了整整半年。
待捷报传回时,夏州万人空巷。阎垣率军凯旋那日,百姓跪迎三十里,皇帝连下三道圣旨嘉奖,赐金帛无数。
但盛誉之下,亦有暗流涌动。
未央宫内,五十出头的崔仲明看着奏章,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镜中映出他日渐衰老的容颜,而奏折上“阎垣”两个字却显得如此耀眼。
“众卿以为,该如何赏赐阎爱卿?”
皇帝的声音在金殿回荡,目光扫过群臣。
宰相出列,恭敬道:
“阎将军功在社稷,当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