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指尖轻插进他散落的发间,安慰道:
“这辈子,我不是一直在吗。”
阎涣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织金帐幔层层垂落,他在黑暗里寻她的唇,吻得又凶又急,仿佛要把前生错过的都讨回来。崔姣姣在喘息间隙摸着他的背脊,蜿蜒曲折的伤口在她的指尖如千万条细长的河流,她心中越痛,吻得越深。
“姣姣。”
他忽然停下,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低声道:
“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月光从帘隙漏进来,照见案头那对纠缠的玉连环。
“嗯,好。”
她颤巍巍回应着,与他紧紧相拥。
冬至祭天大典前夜,崔姣姣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个紫檀匣子。
锁扣已经锈蚀,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纸笺。她一整沓拿了出来,发现最早的那张写着“公主落水事有蹊跷”,墨迹晕开处还沾着血迹。
她一下就认了出来,这是阎泱的字。
一瞬间,许多往事浮现在她眼前。
初来这个世界时,她在宴席散后寻着阎涣的身影,却不甚落入池中。那时,她看到阎涣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阎泱便似乎领命而去,原来是阎涣怀疑自己落水事有蹊跷,暗地让阎泱去查。
怪不得,那日清心殿传来崔宥的惨叫声,原来如此。
窗外飘起细雪,崔姣姣望着琉璃瓦上渐厚的白色,忽然笑出泪来。原来她以为要凿冰取水,实则早有人为她掘好清泉。
记忆里,那日的荷花池泛着腥气,春寒料峭的水像千万根针扎进皮肤,她挣扎时看见岸上黑影一闪,随即就被捞了上来,是阎泱领命将她救起。
故地重游,总是感慨万千,崔姣姣望着池中锦鲤跃出水面,“啪”地打碎自己的倒影。看着身后靠来熟悉的人影,崔姣姣转身欲吓他,却被他趁机吻住。
“将离!”
“堂堂天子,光天化日的,也不害臊。”
阎涣笑着道:
“一国之母,夏朝半壁之君,不也闹些小孩子的把戏。”
次年开春时,阎涣在御花园辟了块地。
某日,崔姣姣循着锄头声找去,看见九五之尊卷着裤腿在泥地里种荔枝苗。旁边的老太监不敢劝阻,只能在旁边急得直跺脚。
“陛下,您九五至尊,怎能做这些粗活啊!”
阎涣抹了把汗,抬头望见她,又低头笑着,不知在回谁的话:
“旁人种的不甜,朕不放心。”
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在一处,崔姣姣想起前世史书上写着,夏始帝晚年最爱的,就是趟在阎府的槐树下喃喃自语。
而现在,他们还有无数个夏天。
次日,寅时刚过,崔姣姣便觉身侧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