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轰然洞开,一阵清冽梅香随风卷入。
一袭绯红舞衣的少女踏着编钟声款款而来,金丝绣成的孔雀在她的裙摆上展翅欲飞,额间花钿映着烛火更烈,衬得那点朱砂痣愈发鲜艳。
一舞毕,佳人卷起长袖,翩跹而来。
“扶桑拜见陛下。”
“拜见帝师、公主。”
她盈盈下拜时,发间的金步摇叮咚作响。水袖扬起刹那,阎涣手中的酒盏突然倾斜。
那转身时衣袂翻飞的弧度,竟与二十年前母亲在祭天大典上跳的《霓裳》分毫不差。
崔姣姣在席间猛地攥紧裙裾。
她看见阎涣指节发白,玄铁护腕在案几上压出深深的凹痕。而在他身侧,金椅上的崔宥,正满意地欣赏着这场精心设计的羞辱。
夜半三更,将军府寝殿。
“砰!”
阎涣一脚踹开雕花木门时,骆扶桑正裹着锦被缩在床角。
听到响动,她惊慌抬头,眼中的泪光将落未落,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去岁被献上他床榻的御夷部贡女如出一辙。
“谁派你来的?”
剑尖挑起散落的绯色外衫,寒光映出少女苍白的脸。骆扶桑颤抖着往后缩,却不慎让颈间的玉坠滑出一个角。那是一枚残缺的芍药玉佩。
“滚。”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玉佩,忽然收剑入鞘,声音嘶哑得可怕。
“明日日出前若还在京都。”
“孤定不会再心慈手软。”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杀意。
崔姣姣殿外的院落里,一树白梅开得正好。
“叩、叩。”
轻响过后,崔姣姣起身至门前,一双素手拨开门闩。
她披着月白寝衣立在门内,发间的玉簪映着冬末的雪色,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她望着门前浑身湿透的男人,默默侧身放他入内。
“你还有伤在身,怎能这般耍性子。”
阎涣踏入内室,带着一身寒气在案前坐下。
窗外,梅枝横斜,月光透过窗棂,在二人之间投下斑驳影痕。
“崔宥把那女子安排在我床上。”
崔姣姣猛然一震,刚一开口,阎涣便心有灵犀似的安抚道:
“我答应过你,不会滥杀无辜,我放她走了。”
她这才吐出一口气,手中为他翻找着干净衣物的动作却未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