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阎涣猛地攥紧信纸,羊皮纸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密报此刻正在他怀中发烫,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崔姣姣早知他母亲的下落,却与崔宥里应外合,瞒着他至今,整整两年。
“报——!”
亲卫的声音撕裂帐内死寂:
“怀朔部大军已至黑水河畔!”
黑水河畔的芦苇在朔风中伏倒一片。
阎涣勒马阵前,玄铁铠甲上凝结着晨霜。河对岸的草原联军旌旗猎猎,为首的青年单于金冠白马,腰间弯刀镶着颗鸽血宝石,那是老单于阿斯愣生前的佩刀。
“阎涣!”
策勒格日扬鞭指来:
“你夺我未婚妻、杀我父王,此仇不报,我策勒格日誓不为人!”
阎涣突然驱马向前,战靴踏入潺潺的河水。他看着策勒格日目龇欲裂的模样,心中疑惑,他看着似乎全然不知晓同母异父之事。
心中一番沉吟,阎涣忽而想到些什么,带着试探的意味,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策勒格日。”
“我问你,你可有汉名?”
两军数万将士屏息中,策勒格日先是一愣,不曾想他竟在两军交战,如此千钧一发之际,阎涣居然抛出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问题。
不过只是稍一停顿,他立刻眼中有光,昂起下巴,好似一头草原上骄傲的雄狮,一字一顿地答道:
“骆漴。”
“是我母亲为我取的。”
风骤停。
“漴…”
“漴。”
阎涣的笑声哀怨凄凉,比深冬的河冰更冷。
漴水,是颍州的母亲河。
而故乡,是骆绯一生最思念眷恋的地方。
芍药花,也是颍州开得最盛。
他想起儿时母亲闺房里那幅《颍州春晓图》,想起她总爱哼的江南小调。原来她把最深的思念,都给了这个草原出生的,她亲手养大的儿子。
而他叫,涣。
水流离散…将离。
第一支离弦的箭打破了这场不明所以的僵局。
霎时间,万箭齐发,河面溅起无数水花。阎涣的玄甲军如黑潮般涌过河滩,刀光剑影中,他直取那顶耀眼的金冠。
“保护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