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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深夜送来确凿消息,陈相事发,已缉捕入狱。凌凤池静听无言,叶宣筳闷哭了一场。
送走叶宣筳后,凌凤池吩咐道。
“今夜歇在婚院。”
凌万安眼皮子剧烈地跳动一下。阿郎歇在书房还能睡半宿;歇在婚院,哪怕服了助眠的药,也只能睡一个时辰。
凌长泰憋得实在受不了,耿直地提议。
“京城里烦心事太多。阿郎,要不要索性去城外庄子住两天?”
主母跑了,留下一封和离书,日日压在案上。阿郎不知如何想的,既不肯合离,又不肯下令把主母寻回来。就这么拖着,日夜折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郎情同父子的老师陈相,竟然勾结阉党!大理寺今夜抓捕,叶少卿半夜睡不着来寻阿郎,阿郎难道就能睡得着?!
眼看又要熬整夜!
对于去城外散心的提议,凌凤池不置可否,还是往婚院方向走。
凌万安叹了口气。
手肘杵了一下长泰,示意他闭嘴,熬药去。熬两倍的药汤,阿郎多睡一个时辰也好。
——
漫漫长夜,孤寂煎熬。
凌凤池坐在床头,对着垂下的纱帐,清醒地睁着眼。
老师勾结阉党之事,他早有察觉,事发也并不意外。
无非是心事加重一分。半夜多清醒一分罢了。
反正他睡不着。
她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被他在夜里反复翻阅。几封书信,画册里的文字、注释,他都可以倒背如流。
早两日婚院意外发现的一本被她遗留的画册,他留到今日未动,依旧放置在床板下。
他刻意留着。
日子一天天地过,仿佛往下坠的秤砣,总得有个念想,把他往上拉一拉。
今夜是个合适的时机。他有新的画册可以翻阅,足以把他往上拉十天半个月,抵过审讯老师这段日子的艰难。
凌凤池把油灯挪近床边,起身掀开层层被褥,露出实木床板。
伸手去床头板下取画册。
床头板下的缝隙细而深,里头藏的东西居然还不少。
他做事向来仔细。沿着床板,从外而里,从上到下,细细地翻找一轮,感觉指尖碰到的画册应该不止一本。
心里升腾起久违的喜悦。
他先取出前日凌万安铺床时找到的画册。这本画册藏在床头靠外的位置,不难寻。
略翻了翻,书名写道:“第五回:豪杰群英会天池,不斩贼首誓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