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在床头静静地思忖。屋里沉寂很久,章晗玉在等待中几乎睡着,听到一声轻声喟叹。沙沙笔声随即响了起来。
她撑着睡眼去看:
【作恶之前,预先示警,屡次提醒于我,何解?
其中可有隐情?被迫无奈之举?】
章晗玉猛地惊醒过来,意识到什么,装睡紧闭的眼睑细微颤动几下。
二月中……三月末……
不就是她两次提醒对方,局面危险,看顾好小六郎?
马匡那混账,在大理寺都供出些什么东西!
正想到这里,耳边却又响起微小衣袂声。她迅速闭眼。
凌凤池起身把白绢递去门外,吩咐:“烧了。”
门外伺候的,还是掰手腕输了的凌万安。
凌万安表情发苦,接过白绢后人不走,低头回禀:“六郎来寻阿郎。人就在院外。”
凌凤池皱了下眉。
“这么晚了,叫他明日再来。”
“回禀阿郎得知,“章晗玉在屋里听到门边模模糊糊的声响。
“拦过了。拦了好几回。长泰拦着六郎,从外书房拦到婚院门外,咳,动了几回手了。六郎坚持要见阿郎,为主母求情……”
凌春潇确实人就在婚院外。章晗玉隔着整个庭院,在屋里都能隐隐约约听到院外的嚷嚷声。
她恍然想起,小六郎早晨来见她时,提起的:“替长嫂求情,免除三个月禁足。”
自己连哄带骗,他还当真来了。
向来不怎么多的内疚情绪,在心底泛起稀薄的一点点……当然了,还是不怎么多。
院门外情绪激动的嚷嚷声传入耳朵,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再度惊醒时,耳边已恢复寂静。凌春潇走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响,婚院的男主人提灯进屋来,把灯笼放去桌上。
章晗玉没忍住,轻轻地笑了声。
“醒了?”
早醒了。也不想瞒他。
“凌相不该娶我的。“章晗玉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对床外仰头浅笑:”原本凌家家规严整,风平浪静。自从娶了我之后,夜夜有事,处处失火,把你忙成这样,半夜三更也不能睡。凌相后悔了么?”
话这么说,她可没什么同情心。
被强娶的是自己,又不是对方。
她原本筹划得好好的宫中女官升迁路,大好前途指日可待……当她很想嫁来凌家么?
凌凤池却也稳得很,不为她的话语所动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