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士兵进攻的声音激昂,风声呼啸,即便闻连烨尽力嘶吼,听起来也断断续续。
见他不语,闻连烨攥着裴淮瑾手臂的动作用了力:
“若非我的人来报,我都不知李宴来找过你!说什么突遇敌袭身亡!裴淮瑾!别人不懂你我懂你!”
他凑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
“你可知你现在犯的是杀头的大罪!”
裴淮瑾神色淡然,只微微压着眼帘瞧着战场上的战事,薄唇微抿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闻连烨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一把挥开他的手,打算去一旁让人鸣金。
然而他才刚一转身,裴淮瑾身后一直站着的楚聿不动声色横刀在了他面前。
闻连烨眼睛瞬间一片赤红,揪住裴淮瑾的衣领:
“裴淮瑾!裴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也要像对那李宴一样杀了我?!”
裴淮瑾眼睫一颤,回头看向他,淡淡道:
“不能收兵。”
闻连烨气笑了:
“为何?!你可知现在收兵你在圣上面前还有转圜的余地?!”
裴淮瑾眼神缓缓变得幽暗而沉毅,重新转身看向战场。
——就在一刻钟前,沈钰楼收到了一封信,这场仗,非打不可……
沈知懿进屋的时候,看到沈钰楼正抱着一封信站在窗口发呆。
她走过去,唤了一声哥哥。
沈钰楼回头的时候,沈知懿猛地愣住,她还从未见过自己哥哥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沈钰楼的眼睛赤红,眼尾还有泪光闪烁,额角青筋暴起,神情痛苦而自责。
“……哥哥。”
沈知懿轻轻唤了声,视线一转,却发现那边谢长钰正拿起一截儿血淋淋的东西。
沈知懿脑中“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什么,一把抢过沈钰楼手中的信。
那是一封威胁沈钰楼、迫他想办法让大燕退兵停战的信,信里言明他们早就知晓苏婉、拓跋恒和沈钰楼的关系。
而这封信……这封信的笔迹沈知懿再熟悉不过——那是父亲的学生、曾经的秦阁老秦安的字迹。
而谢长钰手里拿的,分明是一小截儿小儿的手指!
沈知懿的眼眶也一瞬间红了,走过去抱住沈钰楼,“哥哥……”
沈钰楼这才像是回过神一般,拍了拍她的肩,一开口,嗓音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回来便好,我还怕开战了你在外面有危险。”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尽管嗓音依旧温柔,但紧绷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哽咽:
“哥哥要出去一趟,过几日回来,你在这里跟好谢长钰,让他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