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挥开裴淮瑾端药的手,那一碗带着血腥味的药便被她尽数挥在了地上。
裴淮瑾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面将手上的汤药擦掉,一面吩咐外面的侍女:
“再端一碗。”
沈知懿:“……”
沈知懿蹙眉瞪着他,原本死寂的心里到底窜上了一抹说不清的怒意:
“裴淮瑾!你如今这般,有何意思?!你我早就已经两清,我也不再是裴府的妾,你凭什么拘着我?!”
裴淮瑾接过侍女重新端来的药,起身走至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神情几经流转,最后又都归于沉寂:
“先将药喝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沈知懿才发现裴淮瑾宽大的袖摆下,手腕处裹着一圈厚厚的面纱。
她下意识看向他手中的药,忽然想起方才那药碗靠近时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才明白裴淮瑾这是以血入药了。
沈知懿沉默地别开视线。
她一侧首,脖颈下能看到有一小片肌肤已经隐隐发了红,那是皮肤溃烂的先兆,而那疫病但凡皮肤溃烂到死亡,不过一两日的时间。
裴淮瑾微微皱眉,眼底划过一抹痛苦和心疼。
他盯着她看了几眼,轻叹一声,靠近过来,狠了狠心一把攥住她的脸颊。
也不知他如何用的力,沈知懿的双唇轻易便被他掐开,他冷着脸将药碗比在她的唇边。
苦涩的药汁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儿灌入口腔,沈知懿猛地瞪大眼睛,眼圈被匆忙灌进来的药呛得泛红。
少倾,她终于反应过来,在他的手底下疯狂挣扎起来。
尽管沈知懿如今没有多少力气,但这般一挣扎,裴淮瑾手底下的动作到底失了准头,药汁撒了出来。
裴淮瑾眼神盯着她,片刻,他将那药灌进了自己口中,而后猛地掐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唔!!”
沈知懿疯了般挣扎,可她越挣扎,裴淮瑾便将她箍得越近。
血腥味儿的药混合着男人口腔里的薄荷香尽数灌进了沈知懿喉咙,已经分不清是吻还是哺喂。
沈知懿死死瞪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那双眼眸,那双漂亮得曾令她心动的眼睛如今冷静而沉默,只是眼尾晕开一片赤红,有隐隐浮动的泪光。
沈知懿第一次见他流泪。
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攥了一下一般,痛苦和挣扎几乎将她撕裂,她流着泪,在他强硬的哺喂下颤抖着无声哭了出来。
连日来不曾好好进食加之情绪不稳,在这一刻沈知懿终于彻底崩溃了。
裴淮瑾刚一松开她,她便飞快趴到床边,一遍遍干呕,可不知为何,那些喝进胃里的药却无论如何都呕不出来。
不仅如此,沈知懿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渐渐没了力气。
眼前的玄色官袍袍摆晃了晃,男人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背上替她轻抚,她却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
沈知懿捂着胸口,眼圈呕得泛红,眼泪不住往外溢,狠狠瞪着他:
“别碰我!裴淮瑾,你如今来假惺惺什么?!当初你不信任我,放任秦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