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夫。”
封南叙蹙眉看向她,就听沈知懿嗓音轻轻的,明明还是小姑娘的年纪,语气里却有种苍白:
“我可以摸摸你的眼睛么?”
封南叙捏着银针的手骤然一紧,没同意也没拒绝,就这般直直看着她。
沈知懿却是笑了,手指隔着虚空轻轻划过封南叙的眼睛,喃喃道:
“若是一切都停在那个时候,多好,封大夫,你有没有那种吃了后能让人重新失忆的药?”
封南叙眼底神色复杂,“沈姑娘还是看开些……”
话刚说到一半,房门被人打开,几日不见的裴淮瑾出现在了门后。
裴淮瑾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官袍,宽大的锦袍愈发显得他身形瘦削,他的脸色苍白憔悴,从前审理案子几日几夜不睡都毫无影响的裴大人此刻眼底竟也有了隐隐乌青。
裴淮瑾的视线落在沈知懿的手上,继而顺着移向封南叙那双眼睛上,眸光黯了黯。
他掩唇咳了两声,敛眸压下眼底黯色,淡声道:
“封大夫辛苦,方才陈秋霜来,说是有一治疗疫症的方子想与封大夫探讨。”
封南叙会意起身,淡淡颔首,“我这便去。”
封南叙一走,屋中又恢复了死寂,四周的空气甚至都如浓稠凝固了般令人窒息。
这是两人从那一日不欢而散后第一次见面。
沈知懿方才同封南叙在一处时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面对裴淮瑾时便只剩下了警惕与疏冷。
裴淮瑾定定盯着她瞧了半天,放下食盒端起里面的碗,“喝药了。”
沈知懿忽然就笑了:
“裴淮瑾,你除了这句话就没有别的话了么?”
她的语气尖锐,充满锋利的嘲讽。
裴淮瑾却像毫无所觉一般,敛眸瞧着她,低低道了句,“对不起。”
沈知懿提了提唇角,眼圈却不受控制泛了红,语气带着怨和悔恨:
“倘若一句对不起能换回春黛,那我说一万句都行。”
裴淮瑾沉默了下来,良久,他走到床边,嗓音低哑平静:
“我不想再强灌你。”
沈知懿眼泪溢出眼角,讽刺般笑出了声:
“裴淮瑾,你要么放了我,要么……干脆杀了我。”
裴淮瑾垂下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几下,固执地说:
“喝药了。”
“我不喝!”
沈知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挥开裴淮瑾端药的手,那一碗带着血腥味的药便被她尽数挥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