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炭在库房里,那小师傅去取费了些时间。”
春黛一边说着一边把炭炉搬过来生起了炭,屋子里渐渐有了暖意。
她又在炭炉上烧了水,倒了杯热水掰了块儿饼一并给沈知懿递到手里。
沈知懿和她分食了一块儿饼,又喝了些热水,身上才暖和了起来。
后半夜里,两人缩进一个被窝,互相抱着对方取暖。
沈知懿在春黛的腰上挠了一下,笑道:
“想什么呢,这般愁眉不展。”
春黛叹了口气,面向着沈知懿定定看了她好久,“在想……小姐真的变了好多。”
若是从前的沈家三小姐,莫说会来这种地方,就方才刚到这里时那小沙尼的话才说一半,她恐怕就已经冲上去找人理论去了。
怎会等他将话说完还低眉顺眼地谢过人家。
沈知懿听她突然这么说,不由一愣,这话……从陈家村出来的路上,那个人也说过。
一抹尖锐的痛楚倏忽从心底划过,她眨了眨眼,笑道:
“现下哪有什么小姐?沈家没了,如今我不过是国公府的一个妾而已,有什么资格拿乔。”
沈家刚覆灭的那半年,沈知懿根本听不得半句关于沈家没了的事,那时候她表面平静如常,可只有春黛将她私下里的歇斯底里看在眼中。
如今听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春黛不禁心疼。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从小伺候在小姐身边,怎会不知她的小姐有多娇气。
从前便是最喜欢的绣鞋鞋面脏了,小姐都能被气哭,惹得一家子连番来哄,最后总是二公子拿了一堆银票带她上街去挥霍一通,才能将这位大小姐哄得破涕为笑。
即便是她再娇气任性,但她的小姐却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
春黛叹了口气,忍不住叨叨:
“世子爷也太狠心了,将娘子送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他怎就听信了秦二姑娘的鬼话!”
她把被子往沈知懿身上搭了搭,见她沉默着没说话,以为她睡着了,便也躺了回去。
过了许久,那被子下才传来沈知懿小小的声音:
“喜欢谁,心自然就往谁那里偏。”
就像从前她喜欢裴淮瑾,明明裴淮瑾和谢长钰同样穿着国子监的衣裳,她就是觉得裴淮瑾的衣裳比谢长钰的要好看许多,好似裴淮瑾那件衣裳会发光似的。
春黛一愣,看着沈知懿微微丧气的表情,她犹豫了许久,试探着问:
“娘子,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裴府?”
“离开裴府?”
沈知懿从前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她不知缘何春黛会这般想。
春黛点点头,很快又笑得眉眼弯弯:
“娘子马上就能得到那血竭了,周大夫与那商队有交情,到时周大夫替我们联系好,只消世子爷出面买回来即可,娘子的病治好了,不如我们离开裴府吧?奴家的表兄在江南,我们去江南怎么样?听说那里的冬天不冷!”
春黛搓了搓手,边絮絮不止地说着,眼里已经泛出了兴奋又憧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