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尽管我绝对服从您的命令,以后绝不会再跪了,但我对您的崇敬一如既往,即使只是站在旁边,也匍匐在您的光芒之下,您的命令就是我聆听的神谕……”他激动地红着脸说道,但西伦只是在地下室的厨房里翻箱倒柜,然后拿着一个土豆递给约瑟夫。
“呃……您这是什么意思?”
“去帮我拿几个土豆,再搞点简单的肉——还有番茄和豌豆,该死这厨房里空空荡荡的。”西伦翻出一口锅来,左手拿着土豆,右手提着锅,嘴里还叼着一把镀锡钢板的锅铲。
“您……您要亲自烹饪?”
“有什么问题吗?快去,刚刚不是还说神谕吗?这就是你执行神谕的速度?”西伦瞪了他一眼,“顺便去把玛蒂尔德、艾尔德里奇和山姆都叫来,然后在餐厅里等着吃就行。”
约瑟夫连滚带爬地跑出厨房,在转身的瞬间,那激动得通红的胖脸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确实戴着一张假面,那是在教会的权力体制中摸爬滚打多年混出来的假面。
“农村出身的吗……我也一样啊……”他喃喃自语着,西伦主教是牧羊人出身,他则是农民出身,他没有好看的外表,也没有出众的天赋,圈地运动后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财产,费尽心思成为了一个教会的司门员,负责看大门。
屈辱、折磨、误解、痛苦、谩骂……一个没上过神学院的、不识字的、看不懂圣典的失地农民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成为神甫?
生活教会了他唯一的法则,在他者的暴力侵凌下,他学会了谄媚和投机,学会了服从和当狗。
“德尔兰特主教……”他深吸一口气,“您是个好人,可您应该早几年遇到我,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我爬到这个位置,可不是为了奉献啊……”
他推开门,神父黑袍在凌冽的寒风里猎猎作响,而后义无反顾地走入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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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餐厅里坐下了七个人,分别是玛蒂尔德、山姆、艾尔德里奇、约瑟夫、罗根、凯尔和那个刚刚加入的小队长法夫纳。
他们局促不安地坐在绣花的桌布旁边,约瑟夫默默地点燃了烛台。
在厨房下方,主教正兴致勃勃地做着菜,但那一般是厨娘的活,属于仆人的工作。
任何一个有教养、有身份的男人都不会在炉灶前工作,因为那烟雾会熏黑他们雪白的袖口,热气会烤软挺括的领子,厨房的味道会让他们身上的香水变得粗鄙和难闻。
但这是主教的命令,所以他们只能在那里等着,任何试图阻拦的人都被轰了出来。
玛蒂尔德发誓,这是她第一次被人从厨房里轰出来——那种地方还有人抢着进吗?
七个人板板正正地坐在桌子前,数着桌布上的花瓣,一遍又一遍,脚趾快抠破地板了。
只有玛蒂尔德比较随意,或许因为她是这里唯一和主教平级的人,她的眼睛扫过酒架上的藏酒,滴溜溜地打转。
二十分钟后,西伦摇响了厨房的拉环铃铛,七个人除了少了条腿的山姆以外,全都冲进狭窄的厨房里,抢着端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