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向来不喜欢擅自动心思的手下。”镜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跟在本座身边这么多年,不是最清楚么?”
“本座也不喜欢好争抢善欺诈的手下。凭借着你在洞中的地位,便可对初入洞中的新人随意凌辱么?”他脸色不善,“狐族的戒律,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梧桐被这般骇人的威压吓得不敢抬眼去看,但心中涌出的委屈令他登时便红了眼圈,哽咽着道,“少主……少主怀疑是奴做得吗?”
他没有。
“不是奴……”
“那会是谁呢。”镜池叹了口气,“本座竟不知,在本座身边多年,惊养成了你这般娇纵不知轻重的性子。是因为平日里对你太过轻纵了,才让你如今对本座也敢生出狡辩之心,学会撒谎了。”
“奴不敢!”
酸涩的眼眶落下泪来,“奴承认,自己跟随少主多年,忽而被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怪物所顶替,与少主就此疏远,又叫庭外无端看了一场笑话。”
“奴也承认,是奴心生嫉恨,在阿离初来洞府中的那一夜,故意不给他热水净身,耽误了好一阵时辰,是阿离心善,没有同少主告发,奴才侥幸报复了一回。”
“还有呢?”
“还有、还有……阿离枕下放置的咒符也是奴做的,被不慎绊倒的鹅卵石也是奴做的……”
良久,镜池都没有再开口。
梧桐惶恐地抬起头来,战战兢兢道,“奴的确怀有妒忌之心,存了心思想要找阿离不痛快,但奴做得便只有这些了!除了这些,奴什么也没有做,更不可能推阿离下水,将他置于死地!”
“奴即便是再如何,也万万不敢存着这种腌臜心思下手残害啊!求少主明查!”
“求少主明查!”
“本座如何得以明查。”镜池冷笑一声,“要么便等阿离醒了,亲自指认,要么,他若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或是即便醒来也不记得当时情景,此事总该有个交代。”
“可……”
梧桐颤声道,“若阿离是自己不慎失足落水的,也未尝不可能啊。”
“若说是行至偏远处,又没有明珠用以照明,手持无物,且周围无人,这失足落水一说,还尚能说得过去。”
镜池脸色一变,“只是,池水颇深,正因如此,本座才命人于池边四面环绕有夜明珠,而池畔皆有围栏,若不是有人刻意从背后推其入水,怎么会有今日之事?”
“以及,岸上还有散落一地的碎瓷盏,那里面,是本座夜里要服用的汤药。”
梧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值此时,有人穿过廊下,步履匆匆地奔至镜池所在的庭外,疾声道,“启禀少主,阿离他活过来了!转魂丹起了奇效,眼下面色都好转了不少!”
镜池闻言,紧着的手松了松,复又收紧。
活过来了么……
虽而也不急于一时,但,他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消息,也分辨不出自己的心绪究竟好还是不好。
跪在地上的梧桐却喘了口大气,生怕少主彻查此事,若是底下人动的手脚,又打着给自己出头的名义,到头来吃这个哑巴亏的还得是自己。
还好他活过来了。
不论如何,届时只要他说一句不是自己做的,一切应该就与自己毫无关系了。大不了就是道个歉,再不齐也给他伺候上几日,总归也就能过去了。
“清茗可说,他何时能醒来?”
言未动身先动,镜池迈着大步子往洞府中走,一面听身边的人回话,“少则一日,多则好几日甚至半月也有可能,清茗说,只能看个人,无法给出准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