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未动身先动,镜池迈着大步子往洞府中走,一面听身边的人回话,“少则一日,多则好几日甚至半月也有可能,清茗说,只能看个人,无法给出准信来。”
此次落水,封离本就有些狰狞的面容上再添了几道疤痕,盘踞在下颌处,将一张美人面作弄得越发不成模样。
而三日后,镜池再度踏进这间屋子里,便见封离对着屋内唯一的铜镜,给自己系上了蒙面的纱巾。
见他前来,身后还跟着梧桐,封离顾不得收拾桌台,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奴,参见少主。”
“快些起来吧,怎么醒了也不派人通传一声。”
封离惊慌地摇了摇头,“奴怎敢妄自尊大,只想着快些收拾好自己,便回内室伺候少主,怎敢劳烦小友通传,还使少主亲临此处。”
“你这些规矩,都是从何处学来的?”镜池笑了笑,“本座记着你在从前的地方受尽了折磨,居然还有人教给你规矩么?”
“是……是一位疼爱奴的婆婆教奴的。”
“好了,本座来不是要与你说这些的,不过是个玩笑话,你不必不自在。”梧桐扶着他坐到了铺着兽皮的榻上,“本座来此,是想看看你恢复如何。”
“把你的纱巾撤下来,该上药便上药,好生医治便是。”
第55章是他。
封离将脸上的面纱取下,下颌处赫然是深刻的伤痕。
镜池眸光一凛,便见那上头的伤痕与他眼下的伤颇为相似,看上去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皮肉,撕开了一个裂口,与眼下的伤痕相映照,使得原本就丑陋的面孔变得更加瘆人。
“你的脸……”
封离垂眼,小心翼翼地抬手将那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伤痕遮挡住,一面摇了摇头道,“无事的,不过是小伤,往后遮起来就好了。”
灵池中的任何东西都染了妖气,他用这副人身被池水中坚硬的巨石磕碰,划出的伤痕即便用妖术医治完全,也仍旧会在脸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抹不掉了。
镜池看向自己那双精贵养护的手,比封离的脸都要细致上十分。再开口时,他跳过了眼下这个看起来有些沉重的话题,同时也将梧桐一颗心悬吊了起来:
“落水之前的事,你可还记得了?”
“是谁做的?”
梧桐盯着封离的面容,一刻也不敢放过。末了,又忽而想起来,自己行的端坐的正,该交代的也早便交代了,有什么可怕的,遂挺直了要背,冷下脸来睨着榻上辨不清神色的人。
封离听闻此言,先蹙起了眉头,似乎是用力地回想了当时境况,而后回过神死盯着被面不肯言语,过了半晌,便沉默地再度摇头。
“奴……有些记不清了。”他抿着唇,“或许只是走夜路不当心,不慎失足才落入水中的。”
“抱歉,又给少主添了麻烦。”
镜池挑眉,侧过脸看向石台上的烛火,火光将灭不灭,摇摇欲坠的,像极了这站不住脚的说辞。
“关于灵池边的模样,本座不想赘述第二遍。”他闭了闭眼,失去了些耐心,“本座只能说,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人落入过池中,你不应该是那个例外。”
“另,平日里这般扰人心烦的事情少之又少,本座不喜管顾,但今日是念着为你查明真相而来,若是此次机会也抓不住,日后,再有什么事端,本座便不再做主了。”
封离踌躇着抬起眼,看了看镜池略带着压迫感的神色,复又低下头等待着内心两股心绪的来回拉扯。终究还是有一方取了胜,他猛地抬头,指向了站在镜池身后的梧桐。
“是他。”
梧桐惊了一瞬,随即脸上的风平浪静被翻涌而上的百口莫辩彻底击碎,惊声叫道,“你胡乱攀扯什么!”
“少主,奴没有!”眼见着镜池缓缓站起身,他的嗓音颤得更甚,立时便跪了下来,“奴真的没有!不是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