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走得比他早,我是他带大的。他为我开眼,教我法术,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叙说他的心魔。等我长大后,他老了,得了老年痴呆症,他发疯、痛哭甚至下跪,拉着我在街上奔走,说要回天城,回到凌家身边。因此,他的心魔也成了我的梦魇。”
“此后,我过上了很多年的太平生活。但我经常梦见年迈的、神志不清的外祖父,他的形象没有随着岁月模糊,反而在我心中变得更加清晰。”
尚耿凡说到这里,无奈叹息,
“后来,我也老了,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神志也不清楚了,疑神疑鬼,还容易做噩梦。我儿子来告诉我,凌家的小子走了。我总是看见我的外祖父抓着我的腿嚎啕大哭,眼睛都哭出血了。”
“我想给他擦眼泪,可是怎么都擦不掉。我在想,究竟怎样做,才能能让他别再落泪呢?我是不是应该回到凌家身边,追随大义,而不是只惦记着平庸的幸福?可是,时间一去不复返,就算我想改变主意,也没用了……”
“我心怀着外祖父传递给我的痛苦和悔恨死去了,人死之后,遗憾会放大很多倍,成为执念。于是,死亡之后,心有遗憾的我,因为执念被接引到这里。”
尚耿凡回首望着巨树,道,
“它告诉我,我还有帮助凌家的机会。我觉得,我不能再错过机会了。我在它的引导下沉睡了,沉睡时,我的灵力耗尽了,因此我不得不醒来,从活人那里窃取力量,来维系自身的存在。”
“然后,你们为此来到了度假村,我便引导着你们来到这里。我想,我醒来的原因并非是我的灵力耗尽了,而是时机到了,它唤醒了我。”
浮世绘卷扭曲着飞行,飞了片刻后,钻进林逐月怀里。它蹭了两下,缠住林逐月的手臂,朝着巨树的方向拉扯她。
尚耿凡对林逐月说:“它在等待你。”
“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有其理由。”
尚耿凡看着巨树中的钥匙,
“或许在天地尚未开辟的时候,它就已经预知到,在久远之后的未来,世界要遭此一劫,也会迎来化解劫难的人。”
“将钥匙带走吧,你知道它的存在,应该也明白怎样做才能取走它,对吗?”
林逐月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来,朝着巨树伸出手。
浮世绘卷松开她的手臂,在她的驱使下飞向巨树。只见,刚刚将林逐月的手阻隔在外的树身,此刻竟形如无物。浮世绘卷顺利地进入了树身,盘桓包裹住钥匙。
这把钥匙能开启世上所有的锁,但没有人能将它带离它的所在之地。但名为浮世绘卷的灵武,可以将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它复制记录。
片刻后,浮世绘卷放开钥匙,离开树身,回到林逐月身边。
赝品出现在林逐月的手心里。
林逐月疑惑道:“怎么是灰色的?”
树身里的钥匙是金色的,还会发光。
但林逐月手上的这把死气沉沉,黯淡无光,就像一块冷硬的石头。
“它需要灵力,而且需要很庞大的量。”
尚耿凡给了林逐月提示,
“你要将灵力注入进去,反复积攒,才能让它足以与笼罩着地府的封印阵法对抗。”
林逐月依言将灵力灌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