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眼帘幅度微小地抬起,暗光从眼底飞快闪过,被翻卷的深色严丝合缝藏起来。
他动了动唇,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是你的想法?”
安漾说是,却越想越觉得周彻把“先来后到”用在这里带给他的反感程度堪比“礼尚往来”。
可是“礼尚往来”的风波已经过去,负面的东西就该被埋葬。
他不喜欢周彻把他们的关系拉到和一般朋友的相同位,更不想将不愉快旧事重提:“哪有什么插队不插队,你在我这里本来就一直排在第一位。”
他的气闷只持續了一句话的时间就退化成了委屈。
可是委屈有什么用,他要强调出来,要用很较真的语气逐字逐句申明:“你是很重要的人,不要把什么先来后到的规则往自己身上套,无论什么情况下,我的第一选择都是你啊。”
长辈说眼睛大的人很难藏住事,这话放在从前周彻并不相信,但现在,安漾成了最好的典範。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以为的天衣无缝从来瞒不住人。
口欲期是,谈戀愛是,面对自己时的想念是,不舍是,不安和关切是,依赖和喜欢更是。
骗不了别人,却可以蒙蔽自己,一点干扰因素就能让他像失去方向的小蚂蚁,一直原地打转。
但是周彻看清楚了,听清楚了。
在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在未经雕琢的直白叙述里。
那些已经在安漾意识里盘根错節,他自己却迟迟意识不到的东西。
他找到答案了。
周彻站在逆光位置,没等安漾辨清他眼里的情绪,他忽然反握住安漾,带着他往电梯方向走。
安漾:“不跟郭霆他们说一声吗?”
周彻:“不用。”
安漾:“他们都喝醉了,我们要不要帮他们提前打个車?”
周彻:“会有人管。”
从进电梯到下楼,安漾吃惊于周彻喝了那么多酒还能走得这么稳。
就是方向感不太好。
他们本可以出门后直接在路边打車,周彻却牵着他沿人行道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到人迹罕见的路口边,茂盛的行道树把路灯的光都遮住了。
他们躲藏在树荫底下,一辆出租车驶过的瞬间,周彻低下头来亲他。
薄荷酒的味道甘甜醉人,把安漾这段时间错综的情绪都勾了出来,让他大脑短暂过载,怔在了原地。
周彻浅尝之后没有停下,勾起安漾的下巴繼續加深。
一开始还是温柔缠绵的節奏,后面随着呼吸节奏越来越重,甚至变的粗暴充滿侵占,一旦安漾产生一点挣扎的意图,他便扣住他的后脑勺,阻断他所有退路。
可安漾并不是在挣扎。
他从来就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周彻的亲吻。
被周彻吸引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本能,只要周彻一亲他,他就会立刻丢盔卸甲,什么办法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