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舟隔着审讯室的玻璃,看着里面那个畏畏缩缩的人,一时很难把他和宋鹤眠描述的那个拎着人头的残忍凶手联系在一起。
他身上穿的衣物很旧,但很干净,没有什么破损缝补的地方,上下搭配风格迥异,应该是爱心人士捐赠的衣物。
魏丁厉声问讯:“你跟何成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害别人?!”
男人慢吞吞地抬起头,“何成是谁?”
魏丁与旁边的警察对视一眼,大声叫吼起来:“你把人家杀了!你说不认识人家?!”
男人被吓得浑身一颤,低头剥着自己发黑的指甲,很紧张的样子。
魏丁对这种杀人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无论他们看上去有多老实,装得有多可怜,他抓到过很多人,他们进公安局第一件事就是喊冤。
魏丁:“进了这个地方你自己心里就应该有数了!我们不会冤枉好人,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男人嗫嚅了两下,才道:“我真的不认识何成。”
魏丁:“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男人脸上有一瞬放空,他想起自己把绳子勒在那人脖子上的场景。
柔软火热的触感,因为窒息,那人不停地翻着白眼,他看着他的脚在地上不停摩擦,直至没了动静。
男人盯着自己粗糙的手,身体兴奋地小幅度颤动起来,他自然而然地说:“因为他比我弱。”
沈晏舟看着他弯着的腰一下子直了起来,脸上的卑微瞬间被吞噬,逐渐变成了他熟悉的专属于杀人者的神情。
甚至说得更仔细点,那是属于杀人魔的神情。
人是社会性动物,就算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但家庭和周身所处的环境都会在潜移默化中教会这个人社会运行的基本规则。
无论是仇杀、情杀、还是图财抢劫,杀人者都会在肾上腺素回落后产生愧疚和恐惧心理。
这种心理在他们进入审讯室后会被无限放大——只要他们是社会的一员,暴力执法机关的威慑力就会在这些人成长的几十年里一点点渗入他们的血液里。
这类人在负隅顽抗后还是会缩回“社会人”的壳子里。
但杀人魔不会。
他们的血脉里天生流淌着反社会因子,他们以杀人为乐,同类的哀鸣和血液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他们进入审讯室就不会有什么心里触动。
他们可能也会哭泣,狡辩,忏悔,但那都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但像男人这样,一点异样都没有,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沈晏舟的神色彻底沉了下来,这是一个毫无同情心,完全沉浸在自己逻辑里的杀人犯。
魏丁听完那句话,怒道:“他比你弱,所以你就要杀他,这是什么狗屁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