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家主之命,护他。”
季向庭摊了摊手,在三人惊奇的目光中忍笑,面上一派正经:“怕我睡完人跑了。”
几人交谈之间,茶馆里喧闹之声逐渐停下,便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上台,施施然坐于屏风之后,将手中醒木一敲,便惹来一片掌声。
“铁嘴,许久没见着你了,今儿都来听你说书呢!”
“整个应都原,可就属您最敢讲,连两位应家主的奇闻异事都敢编排,真是过瘾!”
屏风后的老者摇头不语,只听那醒木再拍,便将那故事绘声绘色地道来。
故事说长不长,讲的是百年前一户家道中落的仙门小家出了位模样漂亮的小姐,即便她身上并无本命剑的气息,却仍让家里喜爱无比。
只是世事无常,仙家小姐二八年华,胸中天地广阔,还未大展拳脚复兴家族,便先等来了家族灭亡的消息。
那时候世道乱,仙家间彼此吞并,一日灭了多少小门小户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尚且还算锦衣玉食的仙家小姐就这般沦落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红颜落难,出手相救,是那些显贵子弟最爱干的事,他们宅中后院深深,已是姹紫嫣红,却仍要多摘一朵,好得个圆满。
仙家小姐看着那些虚情假意之辈,拿剑把人收拾了一遍,拎着自己家的剑谱,转身便朝那乐楼走去。
“趋炎附势之人,可笑。”
所有人都以为她得了癔症,宁愿做那卖艺献笑为生的奴,也不愿做养尊处优的妾。
她身上打下了无法去除的印记,只为换来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晃便是十年,仙门混战的局面终于安稳下来,乐楼之中的仙家小姐虽无剑骨,却仍能耍一套极为干净漂亮的剑招,即便只是卖艺不卖身的乐楼,亦能引来无数权贵一掷千金,与其共度良宵。
她亦在这寒来暑往中看透了世态炎凉、人心丑恶。
老板娘瞧着大把大把的银两从指缝里漏出去,愁得只揉眉心。
“祖宗,这里头未尝没有对你情真意切想青年才俊,你到底想要什么?”
仙家小姐拿软布擦着剑,一点寒芒落在她昳丽的眼尾。
“我要万人之上。”
她日复一日地登台舞剑,台前搁着壶酒,在万众瞩目下只冷着脸自顾自地出剑,待舞尽了兴,便提起酒壶灌上一口,撂下满堂宾客离去。
没有本命剑又何妨?
直到第十四年春,漫天柳絮之下,她收剑去拎酒壶,却听得一温和声音响起,盖过满天不知所谓的调笑。
“姑娘有剑心,便是无剑,亦能自成天地,不该留在此处。”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俊秀温和的青年坐在台下,茶盏正热,被他递了过来。
“你愿入我门下么?”
这故事没头没尾的便说完了,众人被醒木惊醒,议论纷纷起来。
“这……既无情爱,又无惊险,这故事可真无趣。”
“铁嘴,你怕不是黔驴技穷了吧!”
“怎么说话只说半截……后来呢?这仙家小姐如今又在何处?”
唯有零星几人神色不安,却又不敢开口所言,皱眉瞧着那屏风后的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