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明白荆州兵与蜀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陆逊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潘濬当真战死或被害,对士气的打击更为致命。
至于孙韶…这个大吴镇西在荆州根基不深,不过稍稍起到钳制潘濬的作用而已。
念及此处,孙权因潘濬节将弃军而走燃起的怒火稍稍平息:“依伯言之意…承明弃关并无罪愆。”
“正是。”陆逊颔首。
“巫县城高池深,更有铁索江关阻遏蜀人舟师,乃大吴西境真正的屏障。
“承明聚拢败兵,重鼓士气,倚城固守,此则为我大吴援军西进争取时间而已。
“陛下,承明明知持节督军,弃军而走必使朝野动荡,更引非议。
“却为国家大事计,弃个人声誉晚节于不顾,欲挽大局于既颓,扶泰山于将崩,此用心之良苦,伏乞陛下明鉴。”
孙权闻言沉默片刻,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罢了。
“事已至此,追究无益。
“当前首要之务,乃是如何应对蜀贼,保住巫县!”
孙权紫髯轻动,目光慢慢变得锐利起来,扫过众臣,最后还是注于陆逊已不再年轻的脸上:
“伯言,你可有对策?”
陆逊腹有定计,沉吟少顷:
“蜀军骤得大胜,兵锋正锐。
“其下一步,必是猛攻巫县。
“然以逊料之,其陆师虽至,水师舟船,却必受制于江中铁锥,难以东下。
“当此之时,承明、公礼(孙韶)势必瞩目于蜀人水师,再将重兵布于铁索江关,及巫县以西,以应付蜀军步卒。”
言及此处,陆逊止言。
数息过后,忽而躬身抱拳:
“陛下,巫县能否固守,关键未必在于巫县以西,而在于能否遏制蜀军另一路可能的兵锋!”
孙权为之一滞。
徐盛、丁奉、留赞、贺达诸将则不明所以。
已被校事吕壹搞过几次而变成了咸鱼的丞相顾雍,隐约猜到了陆逊想说什么,却是垂首低眉,佯作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