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衣甲都不齐全,便被驱赶上阵。
军营之中,气氛愈发诡异。
幸存的老兵们看着这些连队列都站不整齐的“同袍”,眼神冰冷,充满鄙夷与绝望。
他们深知,
这些未经训练、心怀怨愤的农夫,上了战场只能是送死。
甚至可能冲乱本已脆弱的阵型。
而新兵们则瑟缩在一起,抱在一处,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恐惧。
对将他们拉离家园的将帅充满恨意。
“这打的什么仗……”
深夜,营寨角落,有低低的呜咽与抱怨。
“家中老母病重,孩儿尚幼,却被拉来此地送死……”
“听闻那汉帅陈元龙用兵如神,铁索都烧断了,我们拿着这烧火棍,如何抵挡?”
“还不是上面那……”
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怨毒,“若非他胡来,岂有今日之祸!”
谣言、恐惧、怨恨如同瘟疫在营中蔓延。
逃兵日渐增多,虽抓住便即斩首示众,亦无法遏制。
军官弹压愈狠,底下暗流愈汹涌。
长江滚滚,依旧奔流。
但曾经雄视江北的吴军水陆壁垒,如今只剩下一具被强行填充了哀兵怨卒的空壳。
在汉军虎视之下,风雨飘摇。
朱然巡营时,
望着那些面无人色、目光呆滞的新卒,以及老兵脸上那麻木的绝望。
只能是深深地叹息,对身旁丁奉说道:
“军心至此,纵有孙、吴复生,亦难回天矣。”
“江东元气,真真伤在这一纸征令之下……”
丁奉默然,手握刀柄,指节发白。
只望着江北汉营连绵的灯火,
那灯火,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迫近。
……
建业,吴王宫。
秋意已深,殿外的梧桐叶落尽了最后一丝繁华,只剩下枯枝嶙峋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