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锤打声、号子声、监工叱骂声,
拉拽铁索的吭唷声混杂一片,惊得鱼沉雁喑。
民夫匠人赤膊穿梭于烟火之间,面容枯槁。
巨大的铁环被逐一锻出,绞合成狰狞的黑龙,在岸上越堆越高。
那冰冷沉重的死物,尚未入水,已先吸吮尽了生人之气。
孙韶亲临督工,银甲白袍在烟熏火燎中依旧醒目。
他负手而立,看那铁索一环环扣紧,眼中灼烧着功业将成的炽热。
诸将默然随行其后,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不发一言。
……
江北,汉军大营。
秋风卷着肃杀之气,掠过猎猎旌旗。
帐内诸将,皆面色凝重、
那铁索横江、铁锥密布的图景,恍若一道冰冷的枷锁,扼住了大江咽喉。
唯独陈登,细览帛书。
初时凝眉,继而嘴角微扬,终至抚掌大笑,声震军帐:
“妙哉!妙哉!天助我也!”
“孙韶孺子,真乃送我淮南一份厚礼!”
诸将愕然相顾,不解其意。
臧霸出列,浓眉紧锁:
“征南将军何出此言?”
“吴人据江险,铸铁锁,设暗锥。”
“意在锁断大江,使我舟师不得寸进。”
“今冬迫近,水势渐退,寒风起时,于我军更为不利。”
“征南将军岂不忧乎?”
陈登敛笑,目露精光,将帛书轻掷于案,负手说道:
“宣高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只知其表,未知其里也。”
“江东基业,三世所积。”
“民殷国富,仓廪充实。”
“若彼辈高垒深沟,缮甲厉兵,凭江固守,与我持久。”
“则胜负之数,犹未可知。”